“好啊你老林，你阴阳怪气什么呢？姐妹一场你现在不应该帮我出出主意吗？”

沉默一瞬，林婞旋即正色道：“尹封山现在不是跟你过不去，是跟她自己过不去。”

“啊？”蓝重锦心想，这听上去可比跟她过不去严重多了。

想着想着，她还真把心声说出来了：“那还不如跟我过不去呢。至少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也能挨她几拳，她跟自己过不去个什么劲儿啊。”

“说得容易，人生在世，谁没几个和自己过不去的时候啊。”林婞想起一张靠在枕头边的笑脸，又快速地扫了一眼蓝重锦，“不过你确实不一定有，傻人有傻福。”

蓝重锦当即挥舞拳头抗议：“老娘聪明着呢！大智若愚懂不懂？”

“所以看起来傻是一定的？”

“……老林你少跟我耍嘴皮子。”

蓝重锦忧心忡忡地从后视镜看向车尾：“尹嫧确定没事吧？”

“蓝让若不都检查过了，你还信不过你女儿？”

“那她为啥会叫不醒？”

此言一出，蓝重锦和林婞竟同步停顿一刻，两个人脑中突然同时迸出一个答案，她们对视一眼，双双开口：“梦魇！”

林婞握紧手中的方向盘，倒吸一口气：“我的脑子真是浑了！林妄不久前还因为梦魇哑巴过一回，这么明显我都没想到！”

这回换成蓝重锦象征性安慰她两句：“也不怪你想不到，前一脚刚从考验出来，后一脚就被梦魇缠上，这孩子够倒霉的。”

与此同时，坐在沙发上的林妄也正陷入思考，她单手托腮，开口同蓝让若讲话时喉腔连带着手掌一齐震动，她突然灵光乍现，想到之前因为梦魇哑巴的事。

“是梦魇！”林妄拉住蓝让若一边胳膊激动地摇晃，“尹嫧叫不醒是因为梦魇！”

林妄稍感安心，因为亲身经历过，她确信梦魇是无意害人的。

但尹嫧这一回睡得又过于长了，林妄的心再度提起来，要是尹嫧遇见的梦魇特别难缠，留下的漏洞特别难发现怎么办？

林妄想着去前面跟林婞讨论情况，还没动身，蓝让若忽然出声：“我好没用。”

林妄看到她垂着头，显而易见的失落。蓝让若是一个非常较真的人，她的世界很简单，只要认准一件事就再不会动摇，正因如此，她从来不会怀疑自己。可此刻，她周身笼罩着浓稠的负面情绪。

林妄立刻真情实感地否认：“怎么可能？你是整辆房车上最有用的人了。”

“我只会看病，可是你和尹嫧生病的时候我都看不出。”蓝让若难得地一口气说完整个长句。

“被梦魇缠上不算生病吧……”林妄犹豫着说，在看到笼罩住蓝让若的黑云更加惨淡后马上改口，“你不能只看你没有做到的事情，你已经做到了很多很多啊。”

“要是没有你确认我的身体没问题，林婞不可能隔着电话一下子猜到我是遇上了梦魇，那后续肯定会非常麻烦。你知道吗？蓝让若，就算你看不出我和尹嫧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也帮到了我们。”

“真的。”林妄专注地看向蓝让若的眼睛，“你要相信我。”

蓝让若还是板着脸，但林妄看得出她的心情已经好转不少。

然后，蓝让若猛地站起身，林妄猜到她要干什么，赶忙一把拉住她。

“等明早再给尹嫧检查吧，现在先别去了。医生也要好好休息，这是对病人负责。”

蓝让若坐回去，动作很轻，嘴角有了一点上扬的弧度。

*

“尹封山，你也知道梦魇吧？对咱们来说，她们是很无害的生物。实不相瞒，接到你之前，林妄就遭遇过梦魇，她还因为梦魇哑巴过，但很快就恢复好了。所以说不用太担心，尹嫧肯定没事。”

林婞再次承担起和尹封山沟通的重任。尹嫧早晨还是没有醒，从面相上也看不出在梦境中究竟遇到什么，嘴巴眼睛都是一样的横线，紧闭着。

尹封山居然也是一样的无表情，视线无聚焦地落在林婞身上，吐出没头没尾的一句：“我知道。”

所以呢？林婞更加混乱，拿不准尹封山到底是什么心情，本能地觉得危险。

“那你想不想吃点什么？昨天我们都在考验里，你肯定没怎么吃东西吧？”

“你怎么知道？”

“好好好我自作多情了，我自恋地以为你肯定会担心我担心得吃不下饭，所以你到底吃什么？”林婞举起两只手做投降状。

前面开车的蓝重锦骤然接上一句：“枪？什么枪？谁要开枪？”

林婞只感到面前的空气仿佛都尴尬得停止流动，却听见一声不易察觉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