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太阳出现在大地之上;
夜晚,太阳落到大地之下。
因此,一整天包括两部分:白昼和夜晚。”
——公园七世纪,塞尔维亚主教西尔多在他所著的《词源学》中写道。
但正如后来的人们在日与夜的交替中间画上了一抹独属于黄昏的忧郁色彩。
梦也被人们重新拾起,被认为是与夜密不可分的一种思想活动。
就在这样的一个小屋里,时钟滴答滴答的响,到了某个时间段,大概是十一点整的时候,它内里精巧的机械结构就会促使它发出一阵铃声,提醒这个屋子的主人应该入睡了。
可惜今天它的主人状态不太对劲。
准确的说,应该是过度劳累。毕竟耕地的牛如果太勤奋,伤到的一定会是正在被开拓的地。
于是在闹钟还没有来得及为没有等来女孩那轻柔拂过,摁下关闭按钮的手而悲伤的时候,它就迎来了一枝因为怕惊醒女孩而冲锋的像是骑着汗血宝马的骑士的,树枝?
它毫不怜香惜玉的直接把它的发声装置砸了个七零八落,让它的闹钟生涯从此刻就可以完全寿终正寝。
看着躺在床上的芬只是翻了个身而已,操纵着橡树的槲寄生在纽约,自家的别墅里安心的舒了口气,随后摘下了戴在眼前的树冠。
从她随信寄给芬的橡树种子被姗汉特激活开始,她就推脱掉罗斯福家,伟耶豪瑟家的所有事情,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里,除了中午吃了一顿便饭,她基本上可以说是滴水未进。
毕竟平常操纵橡树就很费精力,更别提在和神秘学家对敌这种更为危险的情况下。
为了护佑芬不受神庙方神秘学家攻击的牵连,她不敢懈怠,而惩罚女孩这样的餐后甜点,她更是要当仁不让。
所以现在,槲寄生虽然在精神上很满足,但她的身体,已经是累的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了。
勉强吃了两口冷掉的,不是芬做的,对她来说完全是味同嚼蜡的晚餐,槲寄生没有打扰任何人,悄悄地去盥洗室打理完了自己,让橡树守好芬那边的门,便完全不顾形象的扑倒在自己的床上。
她实在是太累了,累到她仅仅沾了被子,刚把手放在自己胸前那枚用芬的银发装饰着的橡果上再放下,就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梦乡。
在茫茫的黑夜中,只有吊坠上的一抹银色在发亮。
转瞬间,两个人进入同一个梦乡。
眨眨眼睛,芬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林间宅邸。
只是除了这一片土地,其他的都是虚幻的。
或许是因为人的大脑不支持在梦里构建出如此大的空间;也有可能是这片梦境的支撑者,唯一眷恋的土地便是这里。
她能回忆起发生在宅邸里的所有细节,以至于她再没有余力去还原,其他她涉足过的场景。
比如,当芬悄悄走近,梦中宅邸里那匹她们一起买来的马甚至还打了个响鼻,踢了两下栅栏想要朝她要胡萝卜。
女孩从栅栏旁的框里拿出一根胡萝卜,逗趣的把它放在大马嘴巴够不到的地方,看它略微不高兴的平塌下耳朵,撅起牙齿朝自己哈气,然后猝不及防的把胡萝卜塞进它的嘴里。
尝到美食的味道,马儿顿时瞪起了豆豆眼,耳朵又高兴的竖了起来,任芬去抚摸它的侧脸。
“你不会也在做梦吧?”
女孩看着它拟真的表现,疑惑的盯着马的眼睛。
但是马哪知道她在想什么呢?
它只觉得自己在梦里吃了一根胡萝卜,连带着在现实的马厩中也咀嚼了起来。
这可把值着夜班,提着吊灯前来察看的马夫给吓了一跳。
他连忙跑回自己的屋里把安息日去教堂做礼拜才能用到的十字架给翻了出来,攥在手里用被蒙头,瑟瑟发抖的祷念着基督之名,并发誓明天一定要去神父那里求一个驱魔的物件。
“好吧,也许是我的错觉。”
芬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捏了捏马嘴就溜进了屋子。
“唏律律”
馋嘴没吃饱的马不满的打了个响鼻,趴了下去。
这响声惊醒了某个人,楼上有一盏灯也亮了起来。
走进屋内,也许做梦之前的时间便是晚上,除了一楼的壁炉里还浅浅的有一层余烬的火光跳动,屋子里看不见什么光亮。
女仆的房间是关的,管家史密斯的房间也是。
借着照进来的月光打量,屋子里的陈设也没有变。
女孩叹了口气,轻车熟路的绕过陈设在一楼大厅的两个花瓶,一张桌子,避免因为碰撞而发出什么声响。
紧接着她来到楼梯处,召唤出自己的蜡烛。
昏暗的烛光下,芬踩着台阶,一级一级的移动,木头做的台阶在女孩的轻踏下,发出如同老钢琴一般吱呀吱呀的摇晃声。
如此,她马上就能见到这个梦境的主人了。
芬将蜡烛藏于左臂下,用空出来的右手忽的推开槲寄生房间的门
——结果里面竟然没人?
女孩呆呆的挠了挠头,陷入了思考,随后一个最有可能的猜测就涌上了她的心头。
“猜猜是那缕风不幸的摘下一片叶子,遮住了你的眼睛?”
熟悉的声音传来,那疑问和调侃中带上了一丝久别重逢的颤抖。
芬深呼了一口气。
然后张开嘴,舌尖向上,分三步。
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念出了那个名字。
“槲寄生。”
转过身,两个人抱在了一起,温存了一会儿。
但芬看着整整齐齐摆放在自己房间里的,明明是属于槲寄生的睡衣,睡裤,还有全套的被禄,以及制作魔杖和魔药的器材,犹豫了半分钟,最后在这个温馨的场景里问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不过,你为什么不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此话一出,屋子仿佛置身于不可传声的真空。
昨天折磨过芬的苦恼如今找上了同样没有理由开脱的伟耶豪瑟小姐。
槲寄生开始感觉到一种,比待在名流举办的宴会里还要让人感到痛苦的汗流浃背。
说实话吧,自己高雅的形象保不住了。
说谎话吧,她本来就不擅长撒谎,估计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来。
她只好抱着芬,一言不发,装作没听见,后来干脆心一横,直接把女孩抱进屋里。
“你小点声。”
女孩吓得连拍她的肩膀,直到坐在床上,芬才顾得上解释:
“我感觉你是把宅邸里的人都拉进梦里了。”
“啊?”
得到自己想要的转移话题的结果,槲寄生暗自叹了口气,却又因为芬的解释而略微有些坐立不安的望了一眼有女仆和管家住的楼下。
“但他们应该都睡着了。”
看着向来稳重的槲寄生因为惊讶而张大了嘴,芬摆了摆手,慌忙又解释了一句。
但听了这句话之后,槲寄生只感觉自己更糊涂了。
在梦里,再入睡?
伟耶豪瑟家的小姐摇了摇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