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乡春闻言转头,抛过来的水杯直接碎在脏汉脚边,破裂的碎片直接飞到各处,其中的一片还刮破了顾乡春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
地下还有一滩冒着热气的酒。
酒香醇厚,是为佳酿。
顾乡春脾气不好刚想骂人,只是话到嘴边,就被一声“诶呦喂”给噎住。
顾乡春:“......”
“诶呦喂!”小二连忙从柜台之后走出来,叹了口气,也没朝着那位爷,而是径直走到顾乡春边上。
小二朝顾乡春挤了挤眼睛:“他呀原本在镇上过得挺好的,为人也不错,大家平日里都叫他老林头。”
顾乡春追问道:“老林头?”
“是啊,说到底其实是个可怜的命,前几年她女儿出嫁,谁料到一夜之间新郎死了,女儿失踪至今没有下落!”
小二接着道:“这不,飞来横祸这一刺激,就有些疯疯癫癫,你别看他现在还成,每过些时日就会痴傻。”
“事情发生后,他挨家挨户地求我们帮他找女儿,我们也想帮,但这不是一直找不到么!后来像是他自己也看开了,在家里堆了个土堆没事就烧烧纸,真是个可怜人啊!”
这话虽然是对着自己说的,但小二却是朝着对那位范家少爷说的。
说来这个范家少爷,莫不是路过胡家店铺喝了生肉汤的那位?
只不过他好像完全察觉不到小二话中的维护之意,极其不耐烦地道:“啧,你和这不知从哪来的乞丐费什么话?我看啊,他也就和脏老汉差不多!”
小厮接着话头道:“都是吃霸王餐的吧?又穷又脏的东西!”
“没钱怎么了,我乐意给!脏怎么了?你以为你自己就干净吗?”
一声粗狂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看过去,就见右边帘子之后,站出个五大三粗的厨子来。
厨子又道:“不管是谁,只要来了我乐意给就给,难不成还非要看着身份?”
“只许你当人?我们就不是人?哪有这么狗屁的道理!”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骂他一句,我猪头都开过,你,更不在话下!”
小二又叹了口气,一面对着厨子努嘴,一面又朝着范家少爷道:“公子,我家厨子直来直往惯了,还请多担待,你若是吃不惯边上还有更好的,何必过不去呢。”
范家少爷听言,咂嘴嚣张道:“别,我今天就吃定你们家了”
“下酒菜是吧?我刚才尝了尝,寡淡无味,”他把一碟菜抬起,又倏地摔在地上抬起头,“不合我意,厨子,你再做一碗。”
“凭什么?你让我做,我就做?!你当我傻啊?!”
小厮本想抬拳直接打他,哪料到那人压根不怕,话到嘴边便转了个弯:“公子,你干嘛和他废话,自己去厨房里抓东西来吃不是更痛快?”
范公子许是觉得也有些道理,抬脚就要往后厨走去,被厨子拦了下来。
只是厨子脚刚挡在面前,被小二给劝住了:“他要自己做,就自己做吧,不然又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后厨顶上挂着好几条腊肉,直直垂了下来,靠着右边台子上有口大锅,下方的火还呼呼冒着。
有些热。
他也不管,看见什么肉啊、鱼啊,就往锅里砸,什么贵他放什么。
这位公子也真是娇生惯养,才过了没一会,就有些体力不支,撑在灶台边上喘气。
灶台边上,有个大缸,缸中有水呈黄红色。
此时厨子和小二正探头往这里面看,二者神情皆有些诧异,范家公子自然是没看到,此刻正兴致冲冲地摇起卤水就要喝。
“原来好东西在这里,保不齐就是他们下酒菜的秘方!”
才刚喝一口:“呕——”
“你个杀千刀的!这东西怎么这么难喝!还好本公子发现了,以次充好?老子要把你们店给拆了!为民除害!”
说是什么为民除害,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谁才是那个“害”。
有人掩耳盗铃,就有人贼喊捉贼。
范家少爷声音可真够大的,顾乡春也坐不住了,才喝了口酒就跟着小二和厨子走了进去。
只是一进去他就愣住了,转头问厨子:“这缸,是你们店的?”
厨子摇头:“不是,我记得这里应该是没这口缸才是。”
是了,看着缸的样子,分明与早上馄饨铺里的缸一模一样!
思极这,顾乡春又是一抬手,直接把这个缸给劈开,只不过里面可不是什么死老鼠。
而是颗头!
浑浊的液体里面还掺杂着血色,不过中间并非是像之前一般有无数小洞,而是几个如拳头大的洞。
隔档被他劈裂,缸中头颅浸透这黄红色的水顺势滚落下来,恰好溜到范家少爷脚下。
那头朝上,与他来了个十分亲切的面对面。
“诶呀!”
小二也忍不住失声叫道:“这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