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被女儿的语气逗笑了,脸上的神情却分明闪过一丝柔软。“不过,你的妹妹夏洛特却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孩子。她总是那么安静,有时甚至让我觉得,她心里藏着什么小秘密。”说到这里,凯特的目光略显黯然,似乎想起了还在美国的小女儿。
伊丽莎白没有接话,她低下头,手指轻轻抚过茶杯边缘。夏洛特的确和她不一样,她们之间既亲密又疏离——像普通的姐妹会分享彼此的秘密,却总有一层无形的距离感。
“她其实和你小时候一样,喜欢独处,但也不完全一样。” 凯特低声说,仿佛在对自己呢喃。
伊丽莎白想起了那些零散的记忆,心中突然泛起一丝微妙的愧疚。她知道,自己并不算一个普通的孩子,甚至因为自己的性格,间接影响了父母对夏洛特的教育方式。尽管夏洛特和父母相处的时间比她更多,但却似乎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关怀。
“夏洛特也是个很特别的孩子。”伊丽莎白轻声说道,语气里透着一丝感慨。她想到上次夏洛特在信中提到自己恋爱的消息,那之后,她们通信的频率就悄然减少了。尽管两人都装了电话,但写信依然是她们表达情感的主要方式——或许是因为信件可以留存,也或许是因为信纸上那一笔一划更能传递出内心的温度。
“她最近似乎对化学特别感兴趣。”凯特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语调平静却充满意味。“或许,她会考虑回英国上大学。”
伊丽莎白有些惊讶,抬起头看向母亲。“回英国?”她略微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解和好奇。“我记得她挺喜欢美国的。她总说那里没有英国那么多雨,喜欢阳光、海滩,还有野餐。”
凯特点了点头,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确实,她对美国的生活很满意。不过,夏洛特的想法总是一会儿一个样。今天可能还在畅想去加州的沙滩看海,明天又在研究英国大学的课程表。”
“所以,她到底怎么想的?”伊丽莎白靠在椅背上,略带调侃地说道,“化学、恋爱、大学——她想学什么,或者去哪里读书,估计连她自己都没弄清楚吧?”
凯特的笑容温柔却略带深意。“这正是年轻人的特权,不是吗?她的选择,是她的自由。我不会干涉,但会为她做好准备。”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托朋友帮忙整理了一些学校的资料,英国的、美国的,还有一些欧洲国家的。无论她最终决定去哪里,我希望她可以基于全面的信息,自己做出决定。”
伊丽莎白看着母亲,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凯特一向如此,在女儿们面前,她从不试图强加自己的意志,却总是默默地为她们提供最大的支持。也许正是因为她在工作中是个强势的人,她更懂得在家庭中保持距离和尊重。
“妈妈,”伊丽莎白轻轻开口,声音中透着真诚的感激,“我从来没有说过,但您是一个了不起的母亲。我们可能都没意识到,在我们追求各自的梦想时,您早已在背后铺好了道路。”
“你该去睡觉了,别让自己背负太多,世界不会因为你的焦虑而更快变好。” 凯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贯的理性与温暖。“记住,你最大的责任是对自己负责。”
“晚安,妈妈。” 伊丽莎白微微一笑,目送母亲走出房间,随后关上了书房的灯。家中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回荡在夜色中。
躺在床上,伊丽莎白却无法入睡。黑暗中,她的脑海依旧活跃,一片片想法浮现,又拼凑成新的画面。母亲和玛莎的到来,似乎点燃了她内心某些潜藏的火花,让她对未来多了几分清晰的方向感。
弗朗西斯的印刷厂正在推进改革,这可能会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伊丽莎白隐约觉得,这是个值得关注的机会。她的计划至今都围绕着那些有能力学习和创作的女性展开,但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许多女性,甚至无法摆脱温饱的困境。她知道,这些问题的根源远比表面复杂。
母亲说得对,没有人是真正的“责任”。然而,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的梦想是自己的责任。实现它,或许就是她能为这个世界做的最大贡献。
她从床头柜上拿起了笔记本,灯光昏黄而柔和。手中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行行思绪渐渐成形。冥冥之中,一个名字浮现——海伦·拉文斯克罗夫特。
海伦,似乎对女性的事业与权益格外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