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莎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眼中积攒的泪水却越来越多，晶莹的泪珠在灯光下闪烁。她低下头，继续说道：“如果他那天没有去买蛋糕，如果他没有路过那条街，是不是就不会被你杀害了？”

她的声音开始哽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的手指攥紧了膝盖上的裙子。“我曾经这样想过，甚至责备自己，我不敢和母亲说，不敢和任何人说。但后来我明白了——我父亲对我的爱，不该成为我自我责备的理由。”

安妮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她的嘴角微微绷紧，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艾莎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情绪像是终于攀上了顶峰。她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的目光如火，死死地盯着安妮的眼睛。

“你凭什么？凭什么杀害我的父亲？” 她几乎是喊出了最后一句话，声音在狭小的审讯室中回荡。

艾莎的胸膛剧烈起伏，泪水如同洪水般决堤。她的手猛地抓住了伊丽莎白的衣袖，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那动作就像一只溺水的手拼命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试图从伊丽莎白身上汲取些许力量。

伊丽莎白感受到艾莎的颤抖，她用另一只手覆上艾莎的手背，轻轻地按了按，以示安抚。

站在一旁的莱昂和安德烈依旧沉默。他们的目光在安妮和艾莎之间游移，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两人显然都意识到——安妮的情绪正在起变化。她的眼神比之前的审讯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波动，也许，这一次真的能让她开口。

艾莎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但泪水却控制不住地从眼中滚落。她无力再开口，将目光投向了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略一沉思，然后放下了手中的笔，握住艾莎的手，语气柔和却坚定：“你觉得自己是审判者吗？”

“或许你以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正义的意义。” 伊丽莎白的声音并没有急躁，她的目光直视安妮，语气中带着一丝冷静的讥讽，“可是你错了。很快，你会被遗忘。没有人会记得你所谓的‘正义’。没有人会在意你做过什么，因为实际上，你什么也没有做到。”

“你自以为自己是审判者，能够清除这个世界的不堪。可是看看你自己。你的所作所为，除了发泄你的私仇，伤害了像艾莎这样的无辜人，你到底改变了什么？”

“我并非站在道德的角度去审判你，事实上，没有人能够宽恕别人带给你的伤害，也没有人能够原谅你给别人带来的伤害。因为，所有过去都没有办法抹去。你可能觉得自己很快就会死去。所以你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别人的痛苦。”

伊丽莎白沉默了片刻，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轻叹。她知道，无论是审讯还是谈心，都不是她的长项， “我想，如果你有话想说，我们可能是除了警察之外，唯一愿意认真听你的人了。”

安妮抬起头，看了艾莎一眼，声音沙哑而迟缓：“你的母亲……比我幸运。”她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你的父亲的死，确实是我的错误。但我对其他案件并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可能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说完这番话，安妮再次沉默，仿佛她的世界已经闭合，而她也不愿再回应任何声音。莱昂和安德烈对视一眼，他们的表情严肃而专注。对他们来说，安妮的这几句话已经是有用的突破，接下来是否能从她口中得到更多有关同谋的信息，就不是伊丽莎白和艾莎需要知道的事了。

意识到谈话无法继续下去，艾莎缓缓站了起来。她没有从安妮口中得到想要的东西，但也许，她根本就不需要了。她看着安妮的脸，似乎将它深深地印在了记忆里。

她轻声说：“我不会原谅你。”

艾莎转身走向门口，伊丽莎白默默跟在她身后。然而，就在她即将跨出门槛时，伊丽莎白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安妮。

“你在杀死汤姆·福特的时候，有看到他手里有钱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安妮并没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