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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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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抿起嘴唇,忽然间意识到有人正在注视自己。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立刻在后视镜中和主驾驶位的工藤新一打了个照面。少女露出一个有些惊讶的神情,微微睁大了眼睛,却看到后者冰蓝色的眼眸里正流露出感激和抱歉的神色,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她微微一笑,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又动作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随后便自然地转开了目光。

工藤新一沉默地注视着她线条柔和的侧脸,忍不住闭了闭眼睛。从第一次着少女去目黑区的犯罪现场时起,他就知道灰原哀晕车,不然,谁都不会数九隆冬宁愿开着车内暖风、套着大衣都要大开车窗。后来他多次和灰原哀一同出行,少女也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常年用手支着车窗侧头向外,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延缓眩晕一般。

“新一,你知道吗?副驾驶应该是只有女朋友才能坐的位置。”

——这是方才在从接机口走到停车场的路上,兰把远山和叶远远抛在前面,特意落后和工藤说的话。说完之后,她便有些严肃地望向自己的男友,像是在等他对此表明态度。

这显然又是她从Insta上或者铃木园子那里学到的新论点,工藤一时觉得荒谬得有些好笑。照此说来,岂不是警视厅办案,自己开车押送嫌疑人时,幸山和土井都要在后座上和嫌疑人挤在一起,因为必须将副驾驶空出来?更何况,让灰原坐在副驾,并非因为她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身体原因。

工藤新一清了清嗓子,耐着性子答道:“兰,灰原她晕车。”

他叹了口气,看向前方。靠谱的服部正领着一行人往停车场走,落在最后的是他和兰,灰原则不紧不慢地走在他们前方几步远的位置,长裙下摆如同水波摇晃,极有气质。

明明是来接人的,却让被接的人走在前面,实在是太失礼了。工藤有些自责地摇了摇头,立刻听见女友在旁边冷笑了一声:“她晕车,那是谁带她来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眼花,工藤看到前方长裙的裙摆似乎顿了顿,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忽然之间,他感到胸口闷闷的极为烦躁,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你……你能别再乱猜了吗?”他尽力把语气放柔,兰还挽着他的胳膊,工藤转头和她对视,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贯的质疑神色,无奈地说道,“一,博士出差把她托付给我,我不能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二,她晕车,坐在后座身体会不舒服——服部和远山工作都忙,难得能来东京,兰,我们今天可以不要吵架吗?如果你实在想坐副驾驶,下周我单独带你去兜风,你想坐多久就坐多久,好不好?”

他自认已经足够诚恳,毛利兰却一言不发地摔开了他的手臂,抿着嘴走到一边去找远山和叶了。服部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他,工藤一摊手,哭笑不得地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是毫无办法。

他本来还担心兰会不会在上车时发作。不成想,等走到停车场给车开了锁,反而是灰原哀一声不吭地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率先钻了进去。想必是她听到了自己和兰的冲突,不想让他难做。

工藤新一将目光从后视镜里收回,想起灰原哀的动作,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从羽田机场开往松美术馆的路并不算久,工藤提前在GPS上设定好了路线,无人说话时,车内就只有人工智能单调平板的女声回荡。

上午十时,环境温度已逐渐升高,车内座椅经过阳光照射,散发着淡淡的皮革气味,和无法忽视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芬芳而诡异的气味。

灰原哀抬头看了看驾驶位上神色如常的工藤新一,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车窗开关上,降下了后座的一半车窗。仿佛有所顾虑一般,她按到一半就松开了手。

车窗半开时风震最大,更何况在此时车速接近60km每小时的情况下,室外和暖的微风在车里也像是飓风。她的一头茶发被风吹得在耳边狂舞,只好带着无奈的神色用手胡乱拨着别到耳后,引得工藤轻笑一声。

“窗户关上。”

警部补微笑的尾音还没落下,车里便有人淡淡开口了。

“……啊?”

仿佛没听清一般,灰原哀抬起眼,神色柔软:“……什么?”

在她身边,远山和叶用靠近男友的那只手将发带撇到一侧,同样看向前面的副驾驶位。

“我说,把窗户关上。”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清了。工藤新一转头不太赞同地看了女友一眼,然而毛利兰只是垂着眼摆弄手机,仿佛丝毫不顾及聚集到自己身上的目光。

“……为什么?我开得小一点,可以吗?”

灰原哀轻声问道。

越过副驾驶的座椅靠背,她看见毛利兰优美的头左右摇了摇。

“关上。”坐在副驾驶座的女子不容置疑地回答,“我冷。”

“……”

工藤新一深吸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方向盘,张了张口似乎是想发作,却听见车内很快安静了下来。

灰原最终并没有反驳小兰,而是一言不发地重新关上了窗户。

后座上,和叶用垂在座椅上的手指碰了碰平次的腿,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哎,工藤,到那个美术馆——那个美术馆叫什么来着——大概还有多远啊?”

服部平次挠了挠头发,状似无意地开口了。车内的紧张气氛立即缓解了不少,他将手撑在中央扶手上方,从驾驶位后探头去看GPS。

“还有大概半个多小时吧。”正开车的好友侧过脸,飞快和他对视了一眼,神色里居然有如释重负的成分,“叫做‘松美术馆’,在六本木地区刚刚落成的——我说你啊,明明要去拜访的是你,怎么好像我比你还要熟悉情况的样子?”

“这不是因为有你在么?”服部无所谓地说道,“王陵叔叔是我老爸的朋友,我其实也……不太熟,但又必须来,受我爸之托而已。”

听到他们提及的名字,后座上灰原哀一抬眼,又飞快地垂下眼帘,谁也没有发觉。

“关系居然这么好啊,能专门派你来祝贺。”工藤新一笑道。

“老朋友规模最大的个展么,”服部扬了扬刚解锁的手机,屏幕上字体密密麻麻,配有照片,仿佛是刚打开的人物介绍页,“我不太懂,但看简介,王陵画家是终于熬出头了。毕竟,无论是他的创作内容还是出身,都并非是传统艺术界所欣赏的风格。”

“什么风格?”

“他画油画,创作内容主要是少女的身体,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以少女的肉 | 体描绘真实而残酷的噩梦’——学院派可能会觉得太过色情吧?”

工藤新一耸了耸肩:“对这个领域,我就没有任何研究了。”

“不过,根据我老爸的评价,”车内的气氛已经趋于正常,服部收起手机,复又靠回座椅靠背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他这位老友,虽然说创作内容惊世骇俗了一点,本人的为人却是令人惊讶的端正自持,甚至可以说是个高尚的道德家——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会选择和他相交那么多年。至于艺术创作,就姑且理解为‘作品风格和作者本人相距甚远’吧!”

听完男友这洋洋洒洒的一篇叙述,坐在后排中间位的远山和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自己从京大的教育学毕业,毕业后便进入母校改方学园当老师,对艺术领域的涉猎着实不多,但也觉得作为本次目的地的画展颇有些创新的、值得探究的部分。她来前没有查过资料,正听平次讲的津津有味,后者却戛然而止,不再介绍,车内的氛围也又出现向凝重滑落的趋势,这让她不由得环视四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

今天的毛利兰比在LINE上的她要沉闷许多。她打字很快,之前有空闲聊时,远山打一句话的时间,兰可能已经回复了三到五句,内容也十分轻盈俏皮,不管从什么角度去看,都是外向而活泼的性格。

然而今天回程的路上,兰却几乎没有说过话——除了让坐在她身边的女孩关窗的那两句,明明在机场刚见面时,她的兴致还挺高涨的呀。远山这样想着,下意识去看坐在自己旁边的灰原哀,谁知刚转过头神色就是一怔。

“小,小哀?”

她陡然提高音调的惊呼把车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正双手交叠死死抵着腹部的少女闻言受惊般地抬起脸,苍白地摇了摇头。

她脸色惨白,下嘴唇却被咬得殷红,一张小脸可怜得要命。远山和叶想起自己班里的女生生理期和生病时的状态,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她的后背上,缓缓向下抚摸帮她顺气,语气也放柔了:“你……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灰原哀摇了摇头:“谢谢和叶姐姐。我没事。”

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她没事。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还死死按在自己的胃部。

工藤新一从驾驶座投来一个担忧的眼神,恰逢灰原抬起头,扯着嘴角冲他笑了笑。

我没事。他勉强分辨出她的口型。不用管我。

她匀出一只手拨了拨刘海,额角一缕头发被冷汗浸湿了,可怜兮兮地贴在脸上,被她用手梳到了一边。工藤靠边停下车,远山和叶心疼地拿出自己的手帕,在她的脸边沾了沾。

车一停下,灰原哀的脸色顿时就好看了很多。工藤新一从驾驶位出来,绕到后座打开灰原哀旁边的车门,在她旁边蹲下:“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灰原哀叹了口气,点点头:“嗯。”

警部补冰蓝色的眼神顿时往前排一扫,那一刻,他的神色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锋利的。一旁的和叶看到这里也立即明白了不少,灰原哀苍白的脸色并非因为生理期,而是单纯的晕动病。方才小兰制止了她开窗,车里又有香水味,恐怕这才是让她反应严重的原因。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男友,后者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前排的兰一言不发,远山和叶叹了口气。

“是晕车了吧。”

工藤新一拍拍膝盖,从地上站起来,抬手摸了摸灰原哀的头发:“受罪了。”

毛利兰虽然一直没出声,却始终抬头看着后视镜。看到工藤新一的动作,饶是她性格温婉,没能忍住泄出来的一声冷哼:“受罪?”

只重复了这一个单词,女子的鼻腔里便已有了隐隐的哭音:“来的路比回去还长呢,我只是关了个窗户而已啊!”

工藤新一一时焦头烂额。

“对不起,小兰姐姐。”好在还没等他说话,灰原哀就急切地打断了毛利兰,“不是你的错,是我……”

她像是有些慌乱一般,左右环顾着叹了口气,难以启齿的样子:“小兰姐姐你……今天来的时候用了香水对吧,是宝格丽的大吉岭茶。香水真的很好闻,但是,这款香水里用了醛香的成分,用量不少。我……我晕醛,一旦闻到就会想吐,在实验室里也是。”她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苦笑道,“和小兰姐姐没关系。我来的路上就觉得有点晕,所以当时一直开着窗吹风。刚才车里没有开窗,是封闭空间,所以……真的很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哦。”

车内的寂静持续了好一会,前座的回答才姗姗来迟。灰原哀松了口气,按了按额角,转向一直定定站在车外,活像一具雕塑般的工藤新一。

她刻意没有说是谁要求换到副驾驶,又是谁要求关窗,只是咬了咬嘴唇,伸手在青年的眼前晃了晃。

“工藤,既然你都停了车,我……能下车去坐地铁么?”

征求意见一般,灰原哀小心翼翼地说道:“六本木也有地铁站,我可以去那里和你们汇合。”说着,她瞟了一眼副驾驶的方向,似乎在说不需要我的话我也可以直接离开。

在车外清新空气的吹拂下,她脸上的冷汗已经干了。工藤无限郁结地叹了口气,凝视着自己通情达理的小搭档,默默点了点头。

“去吧。”他说道。

灰原哀应了一声,刚想下车,却看见工藤新一扶着车顶弯腰下来,连忙飞快地退了回去。然而工藤新一并未看她,而是望向了坐在驾驶位后的男子。

“服部,”他声音平平地说,“你带驾照了吧?”

服部平次被他问得一愣:“随身携带啊,怎么了?”

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般,他神色一凛,看到好友露出了一个有些舒心的微笑。

“那太好了。”

工藤新一的声音面对此情此景有些过于轻快了,这让服部平次心里一沉。他下意识地向对方投去一个危险和警告的眼神,后者却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

“车归你了,导航是设置好的,你开去美术馆吧。”工藤说道。

他让开车门,等着灰原哀下来。

服部无奈地起身:“那你……”

“我带灰原去坐地铁。”

说到这,工藤新一忽然笑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三下五除二地摘下“朝日影”的胸针,收进口袋,随后脱下西装外套,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将衣服递给里面的人:

“不是冷吗?给你,穿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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