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臧洋的气息就在周围... 可为什么看不见人呢?太暗了... ?
走着走着,回头一看,居然连年瑜的身影都看不着了。
他有些害怕,后脚跟往后撤几步,鞋帮子踢到了个响,凑近一瞧——是个形状怪异的骷髅头。
孙岐松口气:“自己吓自己。”
骷髅头的底部沾着血,在手里滴答滴的,他整个摸了摸,眉头一皱。
不对,这不是羊头吗?谁有羊头,不是臧洋吗?那这是谁的血...
倏忽,肩上短暂一热,有了轻轻拍了拍他。
“瑜哥... ”孙岐回头,空中浮着一张脸。
高高肿胀的颧骨,眼窝深邃到像两个洞,眼袋大如每天996的累死鬼,皮肤苍白到过曝。这张脸就这样在空中对他凄惨地笑了一下,露出半截虎牙,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
而这张诡异的累死鬼脸后,又是个赤裸裸的吊死鬼。
“啊啊啊啊啊啊!!!!”孙岐连滚带爬地退退退到原本的位置,在年瑜懵圈的眼神中缩到他后面,跌坐在地抱着他的小腿不松手。
“瑜哥我错了!瑜哥以后我就算被威胁也不会对你出手了虽然我本来就没想弄死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救救救救我!!!”
年瑜:“怎么了?”
“啊啊啊脏羊队长被鬼吃了啊啊啊!!”
年瑜:“... ... ”
年瑜:“臧洋。”
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从盲区中传出,臧洋一手拎着自己带血的羊头面具,一手捂着肚子走出来,先是俯下身笑了两下,然后天花板长笑,最后给自己笑呛到了又俯身“咳咳咳”。
臧洋:“哈...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胆儿也太小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臧洋本以为孙岐下一秒会暴起,骂骂咧咧地找他算账,谁知这小子抬头看了眼,抱年瑜腿抱得更紧了,布料皱成一团,年瑜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孙岐把脸埋进布料里:“呜... 原来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
臧洋不知所措地看向年瑜:“... 啊....啊?”
他只是想唬小孩找乐子而已。
年瑜向他投去一个责备的眼神,皱眉对他做口型:“哭了。”
小孩拿他裤子擦眼泪呢。
“诶,诶不是?”臧洋愣住了,被年瑜“啧”一声后慌慌张张蹲下开始哄小孩:“你别哭啊我就吓你一下,我错了,我罪该万死行了吧!”
“你不能死啊!”孙岐泪眼婆娑地扒拉住他:“你死了... 呜... 谁还能跟归凌打啊!你死了我哥怎么办啊!你和瑜哥不能死啊!”
臧洋:“诶!好... 好好。”
这小孩被孙嵘养得还真是好。
眼见着年瑜眼神中责备的意味还没消下去,臧洋拍着孙岐的肩解释起来:“不是,我这不是怕等待出去的时间里大家太无聊嘛,想着打打闹闹兴奋一下。小孩子胆子要大点知道吗?要像你瑜哥一样坐怀不乱!你看你瑜哥碰到这种情况只会白我一眼。”
“还会骂你有病。”年瑜开口说。
臧洋:“啊对对对。”
“所以,你知道怎么出去?”孙岐抹了把眼睛,又恢复了满脸写着“我是男子汉”的状态。
“等就好了,”臧洋两手一拍,“简简单单。”
这个藏尸间里没有任何机关,据孙岐口述,他们又是被传送过来的,那把维修椅“有时”会发出巨响。上一次响声,对外的传送点开启,而下一次,说不定就轮到对内的传送点。
就快了。
最终臧洋什么都不敢动了,和年瑜孙岐一起拍拍坐在离尸体最远的地方,静静等待传送点开启,一句话也没聊——年瑜本就话少,孙岐是被吓累了无力再唠嗑,臧洋是不敢说话。
慢慢的,年瑜身旁还响起了孙岐轻轻的鼾声。小孩坐在两人中间,睡到头靠在他肩上,臧洋不时往这瞟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被鼾声感染了,年瑜不知不觉中也阖上眼,再睁开时他们就坐在观众席,臧洋把他俩都叫醒。孙岐一开始还揉着眼睛,等发觉出来后,瞬间清醒,一把将年瑜从地上捞起,推着他们就往门外走。
“快,快,我有预感,归凌要行动了!”
“我说,孙岐,”臧洋跟在他俩屁股后面,“你也别太依赖我们了呀,要相信很多事你自己一个人也能办成的。”
“不行的,”孙岐垂首摇了摇,红发甩成拨浪鼓,“在我发现归凌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时,我就知道这不是我和我哥的事了。”
他憋了老大一口气:“我们只是,在被你们波及到的千万倒霉蛋中,有名有姓的那几个而已。”
这话把臧洋生生噎住了。而年瑜虽然有在危机时刻救场的本事,却也接不上一个字。
“没事的,”孙岐不知道是在安慰他们,还是在安慰自己,“我本来就没想参与换世之境,只是来陪我哥而已... 所以拜托你们,尽量让我哥走得远些。”
年瑜被孙岐一路不停地推到门口,接到信号后,他的好友列表“叮咚叮咚”响一连串。一开始孙嵘还是平平常常的给他发拍到的彩绘,但见对面一直没动静,便转而问他的下落。
年瑜一直没信号,一直没回。
最新一条消息是孙嵘找到了格泉,现在和格泉一起在找他俩。
“孙嵘给我发消息了,”屋外的暖阳照到他们身上,年瑜刹住脚,问孙岐,“你要不要来看看?”
“我不看了!”孙岐转身转得飞快:“仅仅一个空白的文字泡,都会让我走不动路... 所以还是不看了!”
“我得走了,”他背对着臧洋和年瑜,“替我跟我哥问好,让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用太紧张我,我很快就会回去。”
他已经规划好怎么逃脱了,虽然暂时不能告诉任何人,但他很快就能重新回去陪着哥哥了。
孙岐的背影一眨眼就消失了,仿佛他根本没有到来过。
这次转身,不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鲁莽,而是汇聚了少年人所有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