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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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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开始拍摄后,生活并不像胡国鹏说得那么武侠。每天从酒店标间的小床上醒来,盯着掉皮的天花板发一会呆。片场开机的时间常常昼夜颠倒,有时候凌晨才收工,和胡国鹏坐在道具箱上看太阳从远处的树尖一点一点升上来;有时候天刚亮四五点就开工了,一行人晕乎乎地挤进大巴车里,司机师傅开车前打一个粘黏的哈欠,车从山脚一路摇晃上去。

背词、默戏、开拍、NG、收工,循环往复,岑俞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可脑子里装满了台词,他实在无法从中检索。

程鹿仍旧是那个程鹿,捏着对讲机插着腰,吼人吼得脸红脖子粗。从主演到场工,程导雨露均沾地骂了所有人。

岑俞有一次状态不好,一组镜头NG了二十多条,被程鹿拎到监视器前“罚站”挨骂,劈头盖脸地骂了两个小时。晚上回酒店睡觉时岑俞一闭眼都是程鹿的语音回放。魔音灌耳,堪比念咒的唐僧——一个满嘴女娲的唐僧。

岑俞坐在片场的小马扎上长叹了一口气,逃避现实地仰头闭上了眼睛。又是满满当当三页纸的词,周诰殷盘,佶屈聱牙,背得他苦不堪言。

这样崩溃的并不只他一个,林姿和季凛更是长幅台词的重灾区。

在剧组里,几乎所有人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背词。饶是如此,开拍时忘词NG仍旧是家常便饭。但程鹿就算挨个骂过来,也会有嗓子冒烟的时候,比如陈潮鸣又说一半卡壳的时候。

每当程鹿咬着后槽牙恨铁不成钢地想把陈潮鸣一口咬碎的时候,就会看一眼旁边安安静静当背景板的岑俞,从心脏里爆发的那句老娘一定要赚**的大钱就会变成一声愤怒的咔,然后全员陪着陈潮鸣不断NG。

除了陈潮鸣这种天纵奇才以外,细数下来,骂的最多的还是林姿。一个原因是她的戏份最重,理所当然要记最多最长的词。另一个原因是她台词基本功相比之下其他人来说确实弱很多,程鹿对原声有高要求,哪怕因为片场嘈杂一些台词需要后期补配也是演员本人去补。

林姿的鼻音重,常把了读成呢,了读成鸟,让程鹿十分头疼。从一条NG五十次到一条过,说不清是林姿的努力更辛酸还是程鹿的妥协更无奈。程鹿对林姿的态度越发微妙起来,林姿在程鹿面前行事谨小慎微,镜头之外,却愈加乖张,怨气满腹。

岑俞把剧本盖在脸上准备默戏,旁边的走廊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岑俞的注意力在捋顺台词上,耳朵像塞了一团软棉花,老僧入定般闭眼背词,丝毫没注意到周围的异动。

“岑老师,导演说让你提前过去走一下戏。”

岑俞抬手把盖在面上的剧本拿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从箱子上站起来跟着工作人员往片场走。

他们走后不久,道具箱后面土墙的狗洞里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岑俞抖了抖袖子,把衣服上的褶皱捋平。不知是程鹿的特别关照还是胡国鹏给他开的小灶,他的衣服不再是混着霉味、汗味的群演服,而是一套干净和合身的新衣服。玉冠束发,冠上雕鱼莲,内衬藕粉交领银丝鲤鱼中单,竹青色斜领交襟半袖褙子,腰缠蹀躞带,一侧系银鱼袋,一侧系长刀。小臂缠金银花纹刺绣皮革护腕,右肩系皮肩甲,右手戴半指手套,拇指上套一只红玉元宝扳指。

岑俞长身玉立,却太过秀气,化妆时脸上免不了要抹黑粉。黎子秋来探过一次班,只夸了两句服装精良,看着岑俞那张有些糙的脸,实在和记忆中粉装玉琢的俞哥哥相差甚远,摇着头打趣说“不像是家道中落的,倒像是从小就从那泥里爬出来的”。

岑俞面上不理睬,心里却有些暗暗较劲,又觉得是让妆了。

程鹿抬头看了一眼天。下午三点正是阳光明媚,筋骨舒爽的时候,日头足也不用给演员打补光,苑内小湖波光粼粼,天时地利,这样春和景明的镜头她足等了两周。程鹿满意地眯起眼睛哼着小调,和演员们一起走进片场。她的心情十分不错,连带着看陈潮鸣的眼神都轻松了许多。

“二十九场一镜一次。”

章怀宁新得了一把木黑牛角金桃皮弓,便瞒着李中道急诏章明入宫。十年过去,宫中翻修、添置、拆除不少宫殿庙宇,亭榭小楼,唯有杏林苑和普婕宫之间的一处无匾小苑仍是万和三十五年时的小苑,草木不改,亭台依旧。

苑旁有一块小石碑,石碑正面横七竖八、歪歪扭扭地刻了四个字,奇申亲苑。背面也刻四个字,今觉台乐。石头是章怀宁捡的,字是章明刻的。物件最怕有名字,有了名字就有了主人,一方小碑一立,这苑中十多载春秋年华都烙上了章家姐弟的名字。

这个苑子的名字随着姐弟长大,才有种后知后觉的奇怪。章明翻到小时看过的那本藏书才发现自己抄错字,奇申亲苑原是寄畅新苑,今觉台乐应是今觉始乐。可这世上,寄畅新苑千百所,属于明宁姐弟的奇申亲苑却只这一处。哪怕后来字迹不明,也不曾换石更改。

奇申亲苑内有一片桃林,宫墙之内风水养人,却养不熟花木,蜜桃树常年只结青果,都是似栆似杏的小果,又苦又涩,只是花貌美。章明在水榭中无趣地搅动茶匙,青茶边缘打起浮沫,白碟停在了一旁食盒中的稣点上。

章明圆形的瞳孔像石墙上圆形的拱门,突然从冒出一条明黄色的竖影。

“阿姐!”

章怀宁头戴束发紫金冠,穿鹅黄色圆领袍,腰系芙蓉玉蹀躞带,戴龙纹牛皮护腕,右手持一柄木弓,足登长靴,一身行头素雅干练。走得又急又快,长发粘上了桃花的香气,一阵风似的扑到章明的鼻尖。身后的宫人拂尘乱飘,为首的红袍大太监抱着牛皮狐绒箭筒,眼睛被箭羽挡住脚下却一步也不敢慢,气喘吁吁跟在章怀宁后面。

“阿姐你看,我给你寻来了什么!”

亭中的侍从齐齐跪了下去,章明站起身,拿帕子碾了碾章怀宁额头上的汗。“已经是天子了,做事要稳重些。”

章怀宁傻笑着接过手帕,将藏在身后握了一路的金桃皮弓献宝似的拿到阿姐面前。手掌的纹路印在弓身上,章明接过来,被握过的地方仍有些温热。

“金桃皮弓雕羽箭,凌秋风如饿鸱叫。”章明的手指滑过木弓,眼睛满意地眯成两轮弯月。

这柄金桃皮弓以东渚山的一种灌木为胎,该木外皮呈赤黑色,内层如泥金,色泽艳丽。弓身表面贴牛角加固,外覆金桃皮装饰,并饰以黄色菱形花纹。弓弦由牛筋制成,外缠丝线,弓中部镶暖木,弓梢处配牛角质垫弦。是难得一见的良弓,只是偏重,设计之初原是给男子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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