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跟绿珠惊讶不已,“原来不止兴隆堂,连李记都是小娘子的产业?”
“这事儿说来有些话长,待有时间我再给两位姐姐讲讲这两间铺子的由来。”王文茵嘿嘿笑道。
绿珠建议:“不如大家一起坐下来,我们边吃边聊?”
几人陆续入座。
秋月上前将砂锅盖子打开,一团白色的水蒸气伴着一股子鲜香的味道便蹿了出来。她给王文茵、赵元宁和阿萍各盛了一碗汤羹,“小娘子、阿萍妹妹、四郎君,你们赶紧先趁热尝尝这碗鱼羹,凉了就不好吃了。”
王文茵拿起调羹舀了一汤匙鱼羹喝了一口,细细品味,猛地抬起头来问道:“秋月姐姐本家可姓宋?”
这下不止秋月,连绿珠都惊了,“阿茵妹妹如何得知秋月姐姐本家姓宋?”
王文茵心说,我不知道呀,我瞎猜的,后世流传最广的北宋名菜除了东坡肉,还有宋嫂鱼羹。
“嘿嘿,我瞎猜的。”王文茵杜撰道:“我是在金陵出生长大的,听闻早些年江南有位姓宋的厨娘做了一道鱼羹极为鲜美,被饕客命名为‘宋嫂鱼羹’,并广为传颂,不知跟秋月姐姐这道鱼羹可有相似之处?”
“那便是我娘。”秋月被触动了伤心事,眼圈泛红,哽咽道:“我娘生前曾在钱塘江边摆摊卖鱼羹,有一年一位姓苏的大人路过钱塘江吃了一碗我娘做的鱼羹后便赞不绝口,称其为‘宋嫂鱼羹’。此后我娘的鱼羹在江南名声大噪,经常有人慕名而来,却也引来了祸水。“
“当时,临安有家正店的老板听闻我家祖上是御厨,便想从我娘手中买下鱼羹的方子,被我娘严词拒绝了。这些菜肴都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食谱,岂能随便卖掉,于是此人便设局以食物投毒之名将我娘打入监牢。为了解救我娘,我变卖了全部财产,好不容易才将我娘从监牢里赎了出来。可我娘还是在阴湿的牢狱里得了痨病,后虽经陈太医医治,却终究回天无力……”
回首往事,秋月泣不成声。
“岂有此理!”赵元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郁愤填膺:“究竟是哪家正店的老板竟如此无法无天!秋月姐姐若是同意,我愿帮姐姐将此人状告至开封府。”
绿珠拿出帕子替秋月揩去泪珠,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叹气:“此人乃是前任钱塘县县令之兄,是当地一霸,即便上告到开封府,怕是也鞭长莫及。”
“钱塘县县令三年一换,若是秋月姐姐有确凿证据,将此人告到开封府未尝不可。”王文茵道。
“多谢小娘子、赵四郎仗义执言。此事过去已久,我那时候尚且年幼,并未留下确凿证据,便是想告也无能为力。”秋月擦干泪水,朝王文茵、赵元宁行了一礼。
王文茵上前安慰秋月:“姐姐不必难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即便眼下治不了此等恶人,将来我们一起为姐姐报仇。”
赵元宁也拍着胸脯表态:“算我一个,将来我们一起为秋月姐姐报仇!”
秋月感激涕零:“我何德何能,一个无父无母的贱籍女子,值得小娘子、四郎君如此待我。”
“姐姐,你可别看轻自己,无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你却可以靠自己改变人生。”王文茵鼓励秋月:“我亦同两位姐姐一般无父无母无依靠,我们可以互帮互助,自强不息,谁让我们都是朋友呢。”
“何谓朋友?”秋月不解。
“哦,那个,朋友就是莫逆之交的意思。”王文茵找补道。
绿珠咯咯笑,“阿茵妹妹说话就是有趣,唔‘朋友’这个词我喜欢,以后我们大家都是朋友。”
“不如我们义结金兰吧?”王文茵兴致勃勃提议。
“好呀!”绿珠捂掌:“拜完把子,今后咱们就是金兰姐妹了。”
一旁的赵元宁急了,“那我呢?你们拜把子可别把我忘了。”
几个小娘子笑作一团,王文茵笑着问他:“我们姐妹义结金兰,赵四郎莫非是想同我们做姐妹?”
赵元宁不好意思挠挠头,“那我就同你们做朋友吧。”
在赵元宁、阿萍、张二嫂、鲁大他们的见证下,三人将各自的生辰八字同本家姓名都写在了金兰谱上,对月结拜,互相交换金兰谱。三人中,秋月十七是大姐,绿珠十六为二姐,王文茵刚满十一,是最小的三妹。
绿珠牵起王文茵同秋月的手,三人异口同声道:“自结拜之日起民女绿珠、民女文茵、民女秋月便是同甘共苦、情投意合、义结金兰的异姓姐妹了。”
仪式完成后,王文茵打开金兰谱微微一愕,谱上写着绿珠原名宇文柔奴,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注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