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带着婢女秋月走上前来行礼,拉着王文茵的手笑道:“小娘子你今日一早便去了汴京城,我估摸着城门马上要关,你也应该回来了,便过来看看。”她指了指秋月手中的提篮,“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带了点吃食。”
王文茵摸摸肚子,咽了咽口水撒娇道:“姐姐你比肚子里的蛔虫更懂我,我都快饿死了。”忽然想起站在一旁的赵元宁,便给两人做介绍,“姐姐,这位便是赵太医家的……”
“赵四郎。”绿珠接口道,微微笑着朝赵元宁盈盈一福:“民女绿珠见过赵四郎。”
赵元宁十分吃惊,他并不认识绿珠,仔细打量她,发现她比自己年长一两岁的样子,生的窈窕妩媚,看穿着打扮并不像普通良家女子,疑惑又好奇道:“小娘子认识我?”
绿珠大概早就习惯了男人看她的眼光,拿起帕子掩嘴笑了笑,“赵四郎自然不认识奴家,奴家先前来药铺抓过药,曾见过赵四郎一面,是以便记住了。”
赵元宁十分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子尬笑,“每日来铺子里抓药的人甚多,我记得不太清,还望小娘子见谅。”
绿珠倒是不介意,大部分男人见到她都会用毫不掩饰直勾勾的眼神垂涎她的容颜,可这赵四郎却是个例外,即便那日见过一面,也未曾多看她一眼,可见是个心思纯良的干净男子。
“这有什么可怪罪的,奴家又不是金银珠宝,不是谁见了都要多看我两眼。”绿珠似嗔非嗔笑道。
赵元宁闻言更窘了,连忙拱手致歉:“是我有眼无珠,小娘子国色天香,怠慢了小娘子。”
绿珠噗嗤一笑,乐不可支道:“赵四郎当真是有趣之人。”
王文茵也忍不住笑了,“姐姐,你就别再逗趣赵四郎了,你看他窘得耳朵都红了。”
赵元宁被两个小娘子打趣也不生气,嘿嘿傻笑,“能让二位小娘子如此开怀,赵某也不是一无是处。”
绿珠多看了赵元宁一眼,心说,不管是真傻还是装傻,赵四郎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绿珠姐姐,咱们进去边吃边聊,我都快饿死了。”王文茵摇了摇绿珠的手。
绿珠亲昵地刮了一下王文茵的鼻子,“好,我带了好多吃的,你可别吃不完。”
“放心吧,王小娘子吃不完,还有我呢。”赵元宁自告奋勇。
绿珠同王文茵相视一眼,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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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珠的婢女秋月将提篮内的碗碟一只只摆放到餐桌上,每摆放一只碟子,王文茵同赵元宁的眼睛就瞪大一分,直到将整张餐桌摆得满满当当,中间还架起了一只小酒炉,上面搁着一只砂锅,待炉子烧热后砂锅内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十分诱人。
“也不知道阿茵妹妹你爱吃什么,便随便做了一些。”绿珠细心地为王文茵他们布置餐具。
“这还叫随便做了一点?”王文茵指着餐桌上摆放的碟子逐一细数:“蜜浮酥奈花,春水生,碧涧豆儿糕,琼叶糕,大耐糕,冰酪,素醒酒冰,软酪,酥油鲍螺,桂花酥酪,樱桃煎,玉糁羹,山海兜,酥黄独,蟹酿橙……绿珠姐姐你不止医术高明,连厨艺也是出神入化啊!”【注1】
绿珠掩嘴咯咯笑,“阿茵妹妹你误会了,这些吃食可不是我做的。”她指了指身旁的婢女秋月:“这些都是出自秋月姐姐之手。”
王文茵肃然起敬:“秋月姐姐这手艺跟宫里的尚食娘子比也不逞多让。”
“不瞒阿茵妹妹,秋月姐姐的先祖曾在宫中做过御厨,后因获罪被流放,全家贬为贱籍。五年前,我同义父行走江湖时在江南遇到了她,彼时秋月姐姐为了给她娘亲治病,自愿卖身为奴。义父被她的孝心感动免费替她娘亲诊治,只可惜姐姐的娘得的是不治之症,没过多久便去世了。“
“自那以后,秋月姐姐便一路跟着我们,她说她早已无亲无故,她娘亲生前做过厨娘,她也同她娘亲一样有着一手好厨艺,跟着我们还能照顾饮食起居。义父觉得她跟我同病相怜,便让我们以姐妹相称,互相扶持至今。”
王文茵跟挖到宝似的兴奋不已,腾地站起来拉着秋月的手道:“秋月姐姐你这厨艺可不能浪费了,若是开班授课必能名满天下。”
秋月被她夸得不好意思起来,脸刷一下就红了,“小娘子高看我了,我的厨艺别说开班授课,只怕是去大户人家做厨娘也不见得有人肯雇我,这汴京城内最不缺的便是手艺高超的厨娘。”
王文茵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思忖道:“若是拿这些市面上已有的点心吃食去同其他厨娘比拼,确实难分伯仲,但若是独辟蹊径,自己开发一些新鲜吃食,那你定能一举成名。”
秋月立马想到了,“小娘子说的可是李记的米线?”
“秋月姐姐也吃过我家的米线?”阿萍惊喜道。
秋月这才认出阿萍来,笑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没认出李记米线的老板娘。”
阿萍不好意思摆了摆手,“姐姐,我只是李记米线的挂名老板娘,真正的老板其实是我们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