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不会撒谎了。”季与秋狐狸似的人精,一眼看透他的心思。
余安声没做出任何反应,低着头用两只手攥着衣服下摆。
季与秋也不想再和他绕弯子,开门见山:“他不是你表哥对吧?”
“嗯。”余安声的声音很小,不仔细听的话很难发现。
“那我来猜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他的表情变得戏谑,“他包养你?”
这句话让余安声瞪大了眼睛,扭头看向季与秋,嘴巴张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他这副表情,季与秋装作惊讶的样子:“纪棋是同性恋,你不知道吗?”
余安声僵在原地,身体向后靠,整个人垮了下来。和他住了那么长时间,余安声从没发现他这方面的性取向。
“所以,你看不出他喜欢你?”季与秋接着说,丝毫不管余安声的情绪是否崩溃。
“哦,说起喜欢可能不太合适,应该是他想睡/你,”直白的糙话从季与秋嘴里说出,“因为我也是同性恋,我看得出来。”
一个炸弹抛下后又来一个,余安声觉得自己捅进了同性恋的圈子,相处下来只有他一个人还毫不知情。
瞬间,余安声觉得脑袋里一直绷着的某根筋断掉了,他以为的平和生活其实是一场巨大的狗血,只有他一个人在老老实实的当个正常人。
“那你也是想睡我吗?”
车子突然急刹,即便系了安全带,余安声的身子还是随着惯性往前冲,因为太瘦,胸口处被安全带勒得有些疼。
季与秋转头去看他,余安声微微低着头,车子顶光从上方打下来,他的睫毛阴影落在眼睛下方,又细又长。
余安声本来就白,被这惨白的车顶灯一照就像是刚烧制出的白腻瓷器,泛着冷白的光。
季与秋的目光打量着余安声,觉得他和以前似乎不太一样了。没有隐藏自己的目的,他将手搭在方向盘上。
“对,你说的没错,从你去年刚进书店的时候我就想要追你了。当时我加你联系方式时就和你说过,你很吸引我。”
“所以?”季与秋没将后面的话说完,但不说完余安声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车子停下的地方离余安声租住的小区不远,看了看窗外,余安声将安全带解开,就连以往软软的语调也在此刻变得冷硬。
“谢谢你今晚帮我,但,”他顿了顿,“我讨厌同性恋。”
说完下车关门,他站在外面对着车子里的季与秋鞠躬,随后转身离开。
看着形单影只的余安声,季与秋久久没移开眼睛。他迅速解开安全带下车,小跑了几步到余安声身后。
“你不是讨厌同性恋,”季与秋大声说,“你是讨厌纪棋。”
余安声没说话,继续往前走,身后季与秋的声音还在:“你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吗?还是说你其实也爱上他,所以不想——”
“够了!”余安声终于停下,他缓缓转身:“这种生活我已经受够了。放过我吧,你们都放过我行吗?”
他现在只想回家睡一觉,什么都不用想地睡一觉。明天起来还是和以前的日子一样,吃饭上班,接小伞上下学。
只是少一个纪棋而已。
纪棋也好,季与秋也罢,他们都是不在乎生活和未来的人,不需要为基本的生存而担忧。
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把别人的感情当做路边的蚂蚁,感兴趣了就陪它玩玩,等到玩腻了就一个指头按死。
如果真的要让余安声认真回答季与秋文的问题,他大概会说,之前可能喜欢,但现在不会了。
因为爱这个东西实在是太虚无缥缈了,他抓不住,也懒得抓。
从现在开始他要好好生活,和小伞一起,就只有他们俩。
想到这余安声脚步加快,他现在好想赶紧回到家洗个澡,然后抱着小伞和他一起睡觉。
*
纪棋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合同事项和其他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全都堆在了一起。章林去纪棋的住所找过,按了密码门后却打不开,明显里面被人反锁了。
他想起那晚周加衡的话,一个电话打给了他。早上打的电话,周加衡立马就从国外坐飞机赶回来,当天晚上就到了桐市。
从机场出来就一刻不停歇的联系纪棋,无果后他犹豫了半天,还是给余安声拨了过去。
余安声微信没把他拉黑,打一个没接通,周加衡又打了一个。这次对方接听了,还没等余安声说话,周加衡着急道:“弟弟,纪棋有没有去找过你?”
一着急,周加衡还是和以前一样喊了弟弟,说完才想起来,但他又管不了这些。
“没有。”余安声言简意赅。
周加衡知道他不该打扰余安声,但纪棋确实失联了,于是他厚着脸皮接着说:“我现在联系不到他,你能不能看一下手机,看看他最近有没有联系——”
还没说完,余安声表情冷淡,说话的语气也十分平静:“失联了就去报警,跟我说没用。”
“还有,你我也要拉黑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