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知道自己现下就如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卫翕很倒霉,成了那个人。
他面色难看,“我不愿娶你!萧氏,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陛下如此看重你,我娶你便是在和陛下做对,我又是在外的武将,被陛下猜忌会有多麻烦你不会不知。”
扶光直视他道:“可昨夜之后他便不会心无芥蒂。”
“可那夜本就是意外,若我求娶你,便成了我主动为之。”
“此事恐怕由不得你。”
卫翕双手握拳,刚好酒送来了,苍壁拿进去,小心道:“家主。”
“倒酒。”
他哎一声,放到杌子上。
卫翕端起碗一饮而尽,喉结滚动被流下来的酒液淋湿。
“莫要再牵扯我,你若觉那日之事我冒犯你,大可杀了我,或让陛下杀我。当年我救你,你之后如何亦非我之过,我亦无须偿还。”
他重重将碗放下,眸中清寒,刺入人心。
之后数日,流言便愈传愈广。
他二人一个是皇帝宠爱的夫人,一个是先前献俘有功的大将,美人与名将,乍听之下还真是一出佳话。只是如今陛下横亘其中,莫不是要上演一出君臣相争的戏码。
听说千秋时二人便独处一夜,后来因此使君招致陛下责罚。不过夫人毫不避讳,也许是情之深切,竟日日去探问。
他二人马球会时便有交集,听闻是使君英雄救美,或许因此方得了佳人芳心。
不,不,早年间她二人便有交集,使君将夫人从元贼手中救出,一路护送,想是情谊早生,如今分明是再续旧情罢了。
是日雨水暂歇,零星雨点从茅草上落下。武阳王魏弘骑马赶来,直接与卫翕道:“三郎,我与你说些话。”
二人坐下,卫翕身上搭一件外袍,面色尚可,独唇上血色不足。
魏弘逡巡一番心下稍定,直接开口道:“你速去青州吧,此事勿要再管。”
卫翕眼眸微抬,“不瞒义父,我亦在考虑要不要直接离开。”
“你这样想是对的,我记得你说过青州之行你已禀报陛下。那便没有顾忌,直接去吧。此时舆论正盛,你离开了,自然消弭。那萧氏本就是陛下心仪之人,他不会多为难她。之后你再上书请罪,此事便是一场误会,陛下定不会再和你计较。”
卫翕顿了片刻道:“她说陛下囚禁于她。”
“糊涂,此话不可再提。陛下以金玉供养她,又封赏高位,分明是爱重至极,此女你不可再沾染!早些安排,速速离去。”
卫翕颔首,“那设局之人,刘直、裴公,义父不可不防。此事一出,陛下已对我心存芥蒂,若他们频频以此发难,之后恐怕还会生出不少的事来。”
“这个我自然明白,是以当务之急便是尽快将此事抚平,不要引陛下猜忌。”
卫翕送他离去后便让苍壁去正清观,安排出城事宜。
司空府上举杯相庆,刘直近来心情无一日不好。正是畅饮之时,仆人进来禀报,言使君出京了。
他面色一变,当即骂道:“好一个卫翕,当真是薄情之人,如斯美人竟也是说弃就弃。”
门下僚属道:“司空勿急,那秦国夫人再美不过一女子,使君自然不可能为他得罪陛下。我等计划本就是离间。如今陛下势必对他心有芥蒂,他又远在幽州,届时只要稍加图谋,定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刘直却没那么乐观:“陛下要重用他,有李临安等人还有武阳王美言,陛下还说不定会如何。若叫他们反诬我设计陷害,陛下未必不会起疑。他此番离开是釜底抽薪,真是叫我防不胜防。”
“司空,他此去青州,那儿是骊靖远的底盘。司空若实在忧心,不妨联络一二。”
二人一对眼,刘直即刻明白,抠了抠脸笑道:“玉章果然大才。”
屋外落雨,茯苓挑着灯花,见扶光坐在榻上怔望着窗外。
那卫将军决意不肯求娶,她就知道此事哪是那么容易的。为了七娘得罪陛下,即便是男人昏头了都干不出来这事,更何况他与七娘并无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