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

姜婉身后一些低阶的魔族早已承受不住般捂着胸口单膝跪下，有些即使想强撑着也握不住手中刀剑，塔中顿时又乱作一片。

为何会是这般场景。

现下塔中魔族皆是秋梧君座下精锐，其中自然是以天乾居多。

在我的认知中坤泽血液中信香一但扩散，周围的天乾必定会受其吸引立即进入易感期的状态、无法自制地想与坤泽结合。即使是匹配度不高，也多少会受到影响，这是天乾血脉中的本能，根本无法抵抗。可此时却我完全不似如此。

沈汝本人却是无暇顾及此景，我用衣物的稍作处理也仅仅只是勉强止住了血，没有用灵力或灵药疗伤，伤口仍是看着可怖至极。

沈汝靠在我怀中低喘，努力想放缓呼吸，却每一口气息都牵到胸前的伤。他睫毛簌簌颤抖着，被痛意刺得控制不住发出短促的闷哼，看着狼狈不堪又可怜。

我听闻坤泽对于疼痛通常更为敏感，比如寻常的触碰或是轻伤，对于天乾和中庸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若是在坤泽身上便可能是百十倍的痛意。这也是修真界中坤泽数量稀少又深受保护的原因之一。

他现在得有多疼。

看他这般状况，我共感般似乎也隐隐感到一阵闷痛。

我偏偏是造成他这般难受的罪魁祸首。

这种痛意……

我忽然想起当时沈汝将我压制在榻上时，也曾释放出具有攻击性的信香，刺的我腺体钝痛，当时我还惊讶于坤泽的信香怎会如此锋芒毕露。

我下意识轻摁了一下自己后颈的腺体，却是完全无感，没有任何痛意，也没受到任何影响。

他这压制难道还分人么？什么玩意。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他血液里？

我忽然有些无奈，烛南城此行真倒是让我意识到我似乎对沈汝一无所知，从他的态度到这些要事我竟然都完全未知。

他真是好样的，连师尊都瞒得这么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也许是看我与沈汝几乎已失了一战之力，姜婉也不管身后魔族如何，很是淡然地在一旁用魔气给自己疗伤。

四人中有灵力的都负了伤，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却是个没灵力的。我刀法剑招再强也始终难以抵御纯粹的修为压制，更何况此地还是魔族地界，简直就是瓮中捉鳖，根本不值畏惧。

但姜婉许是觉得不必大动干戈，即使是随着沈汝的信香淡去后对魔兵的压制消失，也并未让他们出手。

姜婉恢复如初，便活动了下手腕与右肩，疑惑道：“我又不是要你们的命，为何要和我拼命？”

她皱眉不解：“你们若是一开始就依我所言照办，也不用伤这么深啊？小郎君被你们自己人这一剑捅得，啧啧，浪费了不少血吧。”

……可谁又会甘心受制于人直接束手就擒？

我将沈汝刚从胸口拔出的玉淮剑从地上捡起，不悦道：“剑上仍有血痕，放你魔器中，够么？”

“够呀。还有你的呢？”姜婉建议道：“不如你也用这剑在你腕上划上一道，将你二人的血一同给我可好？”

“……不行。”我还未回答，沈汝突然扯轻扯了一下我袖口替我抢道。

……怎么兜兜转转又回到这来。既已确定要找之人是谁又何必再折腾我，真不理解这些魔族的恶趣味。

我心中疯狂思考对策，同时手中将细剑缓缓提起，用极其犹豫的速度比划到腕上，却迟迟未下手，很是磨蹭。

我抬头盯着姜婉，余光却突然看到烧焦的屏风后侧椅上只剩断成数截的锁链，严雪不知何时竟然悄无声息脱了身。

想到一路上这位师妹的靠谱之处，我心下稍安，便胡乱开口问姜婉：“那我放完血之后呢，你是留是放？”

“自然是将你们放了，他一人留下。”姜婉毫不遮掩心中想法，指尖朝沈汝方向轻点，又好心思忖着补充道：“嗯……一开始被我绑在塔中放血的那位，想必是迫不及待要离开这里的。我要他也没用，废物一个，放了便放了。”

“严雪我自然是舍不得伤的，她想走便走，我不拦。”

我将剑锋贴至皮肉上，仍未下手，嘴上又问：“那我呢？为何我也要放血。”

“届时你想走就走呗，我要你也没用。”姜婉看我迟迟未见血，挑眉道：“不过我看你二人关系匪浅，应是舍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