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余弟子大多都只是为了承云峰本来的传承才拜到她门下，她虽然吃力但真诚以待悉心相教。后直到来师尊和一位修为相仿的中庸师兄结了道侣，生下谢清瑜。修真界的人大多都不太看得起这位峰主，只保持基本的体面。直到谢清瑜天资异禀成为同辈中修为翘楚，而我也与他并称“承云双璧”，其他门派的修士才连带着对师尊的态度水涨船高。

而后来我与谢清瑜、舒依兰三人的事在修真界中当做丑闻艳闻传开，师尊也被连带着沦为笑柄，众人对她的评价便又像过往一般难听了。

我已数十年未见她，她虽嘴上说着与我无关并不怪我，可若真不怪我，又怎会自我禁足之后从未来过析临峰，我心中愧，又很不是滋味。

我竟然是从说书先生口中才得知自己师尊仙去的事。

“师尊，先用饭吧。”听见沈汝突然开口，试探着问道，我才意识到在我回忆之际那店小二早已把菜都上齐了，我此时虽仍是头晕乏力，却觉得这一桌菜闻着恶心，毫无食欲。

沈汝似是看出我心中所想，便挑了几样清淡的挪到我面前，担忧道：“师尊如今……”

我自然知道他要劝些什么，便打断道：“嗯。”一顿饭我吃的食不知其味，但好在饱腹。我心中没什么情绪，连后来那说书人又乱诌了些关于昆仑墟关于“承云双璧”的事我都默不作声听着，只觉得恍惚。

好半晌我才缓过来，道：“秋梧君之事耽搁不得。”

沈汝本就在一直看着我，闻言立刻道：“师尊方才愣神时我已找了人问，是如姜婉所言此地人魔混居，这种消息不算什么秘密。”

“出了烛南城门一路向西，灵驹行上半日绕了沧山便能到暗京。魔界共十八洲，秋梧君所在之处是最靠近修真界的‘光就居’，进了此地后目之所及最高的塔便是。”

我应了声好，与沈汝回了客栈，和严雪说过后歇了半日，我们三人便又借了灵驹，一路快马向西。

山遥路远，蹄声阵阵，我见一路天色渐暗，忍不住道：“这魔气当真浑浊。”

沈汝道：“传闻魔界是不分昼夜，天色一直这般昏暗。”

“绕过了沧山便得收了灵驹，否则不好混入。”严雪道。

我们一路西行，抵达时已是晚上。我下了马，拉过缰绳寻了处地方挂着，驻足远望，只见远处混沌天际处果然有一高耸的塔，旁的都是些与烛南城中差不多低矮的建筑，只那灰黑色的塔格外突出。

严雪取了重剑出来，对着我道：“昀临师弟，同我共乘便是。”

沈汝本想说什么，看了眼自己手中细剑默了半晌没说话，我看着想笑，便答应了严雪：“好。”

严雪修为了得，即使是受过了伤这剑也依旧御的很是平稳快速，剑身很宽敞，我坐在其上很是闲适，耳旁风声阵阵，不过多时那座塔便赫然在眼前。这塔从外缘看幽光阵阵，凑近了看镂空处内侧倒是点了不少烛火，在塔中闪着苍白的冷光。那烛光一晃，我便忍不住笑了一下，低声道：“好刻板印象的魔族领地。”

我们落到二层外的黛瓦上，严雪把剑背回背后，我又从沈汝那讨回了我的刀，别在腰间。

我原以为找到秦观还需要一些时间，却没想到我才刚翻身进了围栏，靠近那纸窗，便闻到了一阵血腥味，还有一股似是什么乌木的味道，多半是秦观的信香，我分辨不太出来，但不太喜欢。

我贴着纸窗屏息片刻，看烛光映在窗上的影并无异样，里面应是暂无动静。沈汝用灵力感知后在我耳边轻声道：“无人。”

我心下了然，便静声将窗户破开，三人翻身入内，风也一下子灌入塔中，只感觉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又浓厚了几分，我循着气味绕过了屏风，只见有一人此人披头散发被手臂粗的铁链吊在墙上，衣袍皱巴巴混着血、只能勉强分辨出颜色，低垂着头面色苍白，已是昏迷过去，奄奄一息。我仔细一瞧容貌，不是秦观又是谁？

他腕上有一道还未愈合的口子，仍在汩汩流血。天乾或是坤泽血液中的信香含量都很高，我闻着这塔中乌木味愈发浓厚，弥漫地到处都是，心中感到不妙。

沈汝是坤泽，这信香浓度如此之高，他还才刚过了雨露期，这么一来恐怕会……

我担忧沈汝受影响，连忙去看他状况，却见他神色淡淡，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好似完全没有受到信香的影响。

难道是因为匹配度太低，还是他在强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