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以对贝克曼的提议,未料他忽地转了念头,不再急于与同伴会合,反而饶有兴致地说这一路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不如教我点简单的射击。
哈。过往的经验告诫我,不要试图给兴致上头的男人火上浇油。这让我此刻除了沉默外依旧是沉默。
雪地里,他的枪管挑起我冻红的下巴,松枝积雪簌簌坠落在肩头。
“呼吸。”他黑皮手套包裹的食指按在我颈动脉,“心跳过百的狙击手活不过三分钟。”
我试图聚焦五十米外的枝头冬果,雪地反光却将准星晃成重影。贝克曼突然从背后贴上来,毛呢披风裹住我们带起的雪粒扑簌簌落在扳机护圈上。
“三点钟方向风速突变。”他鼻尖擦过我结霜的耳垂,“调整偏差,修正量两密位。”
握枪的右手被整个包住,皮革与皮肤温差激得我轻颤。
他摩挲着我无名指关节,像是调试精密仪器般调整握姿:“虎口抵住这里,腕骨下沉三毫米。”
远处的雪枭振翅声混着他心跳传来。当我第三次因后坐力撞上他胸膛时,他忽然抬膝顶住我腿弯:“两腿分开二十公分,重心压在前脚掌。”
冰层在靴底发出细碎的碎裂声。他左手滑到我腰际,隔着衣服丈量脊柱弯曲的弧度:“第七节脊椎向前倾五度。”
温热的吐息在耳后凝成白雾,“现在想象子弹是吻,要穿过风雪去亲吻目标的心脏。”
这家伙现在真是无时不刻都在故意上演调情的戏码。
扳机扣到二道火时,他突然咬住我耳垂:“屏息。”
枪响震落松枝积雪的瞬间,我听见他喉间逸出轻笑。子弹在靶标旁炸开的冰花里,竟有半块完整的冬果安然无恙。
“脱靶九米。”他抽出我僵直的手指,对着通红指尖呵气,“但弹道预测正确。”
我欲挣开他,却被他勾住围巾拽回瞄准线。这次他退后半步,枪在他掌心转出银花:“看好了。”
风雪恰在此刻掀起帷幕。贝克曼侧身立于狂风中,黑发与披风猎猎作响如同战旗。他抬腕的弧度像在邀请舞伴,准星切开翻卷的雪幕。
三声枪响以不同频率撕破寂静。第一发击碎五十米外冰锥尖端,第二发穿过坠落的冰晶中心孔洞,第三发子弹推着前枚弹壳嵌入百年松树的年轮圆心。
“狙击是延迟的艺术。”他甩开滚烫的弹仓,铜壳坠入雪地腾起青烟,“要计算心跳的间隙,预判风雪的脾气,甚至——”枪管突然又挑起我下巴,“读懂目标睫毛颤动的频率。”
当我再次抵肩瞄准,他指尖顺着我脊柱划向尾椎:“腰部发力,不是用手腕较劲。”这个动作让我手抖得撞歪了瞄准镜。
雪原忽然掠过黑色残影。贝克曼的子弹比我惊呼更快,“课堂禁止干扰。”他对着远山松林抬了抬枪口。积雪深处传来令人不安的脚步声。
逐渐包围而来的脚步声和上膛音听着来者不善。
他忽然扣住我冰冷的手腕,摩挲着我的脉搏:“数到三。”
远处传来冰层断裂的吱呀。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