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昨天夜里易天峰生了大火,这事你们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我就住山脚下,一眼就能看见峰顶的烟。”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我听送柴的人说,是有人打倒了烛盏把床给点着了,不过发现后很快就扑灭了。”
“这么大的火,可不得烧死几个人。”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狭小的茶肆里,何渡摸住茶杯,魂不守舍地喝了一口茶。
“就这里了,刚好歇歇脚,店家,麻烦上三壶热茶!”
何渡听这声音,只觉得耳熟,侧过头一看——正是昨天来接阮应一行人回阮氏界的管家,管家后面正跟着心不在焉的阮应,蔫了似的瘫坐在椅子上。
何渡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转回脸,将自己隐匿在人群中。
“小少爷,你这是怎么了,自打下了山,你就没精打采,要是还想在易天峰多待几天,也不是不行。”管家的将阮应面前的桌子擦了又擦,吩咐抬行李的人坐到旁边的桌上。
“应哥是为情所困。”
“想到再也见不到林师姐那娇美的面庞,应哥当然是茶不思饭不想了。”
“去去去,一边去。”阮应烦躁地冲阮氏界的其他几个子弟摆了摆手,向管家问道:“昨天夜里女宿住区的大火是怎么回事?”
“你看,这还不是想着林师姐嘛!”
“谢春秋你那破嘴留着背书的时候用成不!”
谢春秋努努嘴,噤了声,接过伙计递来的茶一饮而尽,“烫烫烫!”
“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只听说是有人打翻了烛盏把屋子给烧了。”
“有人受伤吗?”昨天颜新傩走后就再也没回来,书拿不拿得到先不说,总不能把人命给搭进去。
管家的摇摇头,“这我倒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嗨,阮应你也是闲,修学都结束了,你管这干嘛!”谢春秋嘴贱道。
阮应咬咬牙,拿起桌上的包子塞进谢春秋的嘴里,这才算消点气。
天色不好,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何渡丢下茶钱,消失在轰鸣蒸暖的人声中。
谢春秋几口将塞进嘴里的包子吃完,颇有些不服气道:“你怎么不问我,哪怕易天峰的人再怎么不待见我们,凭我的人缘,也能给你问出个一二来。”
阮应敲敲桌,说道:“那你来说。”
谢春秋那原本嬉笑的脸瞬间有些严肃起来,低声道:“我是怕我说了你会想多,其实我昨晚都在同排的师弟那里打听到了,昨夜失火烧死两人失踪一人,火场里找到的是两具面目全非的女尸,看那师弟的脸色,我都能猜出个一二来。”
阮应脑子里烧出一股眩晕的浓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女尸!难不成林子毓昨夜死在火灾里了?他也没能等到颜新傩,难道是他带着《法道汇释》跑了?
谢春秋看着阮应忽黑忽白的面色,有些郁闷地咬了口包子,“早知道我就不说了,你也别乱想,说不定是别人呢?”
阮应摇摇头,全然没了胃口,只觉得面前的素包子都变得腥起来。
“小少爷,雨好像下得有点大了,要不今天先在这个镇子上歇歇脚,到了前面,可就没这么好的住处了。”
“不行,我现在只想快点回阮氏界,我吩咐给你接的人接了没?”
管家点点头,“一早就遣人去接了,现在应该在路上了。”
听到这,阮应才放下一点心,舒了口气,他拍拍桌子喝下茶盏里最后一口茶,说道:“走了走了,尽量早些到家。”
一行人匆忙将东西收拾好,又重新上路了。
“我说真的,你要是想知道具体内容,我也可以再写信帮你问一问。”谢春秋碰了碰阮应的胳膊,手里还捏着包子。
阮应将纸伞撑起,没好气加快脚步道:“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好奇别拿我找借口。”
谢春秋就着那股贱劲无声模仿起阮应的话:和我有什么关系!
随后重重挨了阮应一脚,哭丧着将包子全部吃完。
一行人走得天地昏黑,眼看前面的路泥泞不堪无法下脚,管家最终还是打断道:“小少爷,天色已黑路程漫长,这些脚夫背着东西走了一天也该歇息歇息,我记着不远处有座荒庙,不如委屈一下先休息一晚,明早天一亮我们再出发。”
“好。”阮应也早就倦意浓浓,又因为心底压着事更显憔悴。
进了荒庙,他们分配了守夜接替,点了几盏小灯,便开始休息。
荒庙旁有一个小村,星零的小屋连接几点碎火,乍一看倒显得这荒庙没那么孤独,阮应靠在自己层层叠起包好的衣服堆上,静静看着旁边的村庄。
这庙很大,分里外两层,刚进来时天色已经很暗了,他们没敢往里面进,只在最外围的供香处打了地铺,在前堂的四个角升起火堆,庙内神像多被破坏,只剩渺渺一点香火味环绕,却也使人安心。
夜半,阮应被谢春秋晃醒。
“你搞什么?”阮应捂住脸,从盖袍里爬起来。
谢春秋俯下身低声道:“我方才起夜,听见后堂有动静。”
阮应惊了惊,也低声道:“这都几更了,人家要动手早就动手了,说不定也是旅人借宿,别管了。”
“不是。”谢春秋拍了阮应一掌道:“我看见那人浑身是血,要是盗匪我们不死也得伤,得警惕着些。”
“只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