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灼烧四肢百骸的炽热感再也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稳而有力的感觉。神力在体内悄然运转,丝毫没有失控的迹象,所有的力量都在她可以掌握的范围之内。
她轻轻阖上双眼,深深吸气,仿佛在让自己完全沉浸在这一刻的宁静与力量之中。她将一切暂时归结为,或许是红山茶的神花太过强大,也或许是时空的稳定与修复给她带来了某种助力。无论如何,神力的稳定让她感到了安心。
她双手合掌,指尖微微发光,金色的流光从她的掌心缓缓流出,宛如一株时运草的轮廓在她的手中犹如画笔勾勒,那光华明亮而柔和,悄无声息地扩展着。
时运草不在附近!
那李有寄便是带走了。
何书逢屏息凝神,继续感知时运草指引的方向,不自觉地牵起了唇角。
意识流动,迅速穿越她的房间,穿越至更遥远的地方,慢慢的,耳边浮现了马车轮与地面的“嗒嗒”声,她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波动。那股波动带着某种熟悉的气息,仿佛是一种回应,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前探究。
然而,正当她准备进一步追踪时,意外发生了。她的意识突然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阻隔,感应中断的瞬间,仿佛被远处某种力量察觉,联系在瞬间消失。她睁开眼,心中一沉。
时运草的牵引最后映入她视线的是一片空旷寂寥——
山村?
神力的牵引使她目光最后落在在村外的一块石头上,石面上已经布满了尘土,隐约可见刻着两个字:“桂桑”。
桂桑?
桂念城与桑落城以淆山为界,而桂桑是离了桂念一直向西而行、步入淆山脚下的、一个早就被世人遗忘的小村庄,人迹罕至。
她不禁皱眉,心中困惑繁多。
事不宜迟,寻人要紧。她起身退房,询问了桂桑的方向,端起新购的长剑扶身而去。
没多作停留,出了城门,朝西行去。离了城道繁华,渐渐暗了下来,街道两侧的建筑逐渐稀疏,渐入荒野,唯有身边同道出城的马车车轮与马蹄在寂静的路面上回响。
她一路走,脚步稳健,心中却依然有些许不安,直到天色开始蒙蒙亮,远处的景象逐渐朦胧。
她已经走了很久,却依旧没有寻到桂桑,心底不禁浮现出些许焦虑,她四下打量,想着应该找人问问路。听到杂草之后的河畔有动静,她抚剑靠近。
晨雾弥漫,河面上漂浮着薄薄的水气,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清新。
一个女子正牵着一匹白马站在河边,马儿低头饮水,银色的水波微微泛起涟漪。女子身穿一袭干净利落的官服,腰间佩剑,身上散发出一种坚韧冷静的气质。
何书逢正要上前问路,手下扶住树干,就要踩过草堆,却感知到些许神力,她低头,望见杂草丛中埋着几缕光亮。
她蹲下身,捡起光亮——是泛光的叶片。她确定这是她亲手摘下放进李有寄荷包的茱萸。她将叶片握进掌心,闭上眼睛。
意识随之扩展,直到感知触及到最后一个断点,眼前一片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
李有寄虚弱地靠在这棵树下,缓缓伸手入袖,挑出了荷包中所有的叶片,动作沉稳,仿若无意,但却带着某种深沉的决绝。那些叶片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就那样静静放在身边,放下叶片的手并没有立刻收回,素白的指尖不动声色地轻勾着泥土,将茱萸叶和泛光的那些一同埋在身边的杂草堆中。
何书逢的心微微一震,意识从那画面中退了回来。
她怎么了?怎会如此虚弱?
她皱着眉,得快点找到人了。
何书逢见着那个女子正低头皱眉,沉静地注视着石滩,她顺着女子的目光向一旁看去,这才发现石滩边正卧倒着一位男子,男子面色苍白,看起来极为虚弱…却更像是中毒所致?
她不想细究,只是抬步上前,打算问路。刚刚走近,脚步声响起,女子忽然回头,那一瞬间,四目相对,何书逢的心里猛地一震。拜那时微愠所赐,这张脸她记得格外深刻,女子正是她在那天下午听见李有寄道“朋友那般”,谈话时对面的那位女子——徐鹤龄。
何书逢的眉头微蹙,尚未开口,便听见徐鹤龄轻缓的声音传来:“幸会。”
她心中一动,面上神情淡然,步伐稍停,却仍然走了上前,迎上女子有些打量的目光,并不想多言,只是开口:
“请问桂桑在何处?”
徐鹤龄听到“桂桑”目光沉了下去,欲开口,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