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赵嘉月送完姜如意离开,赶回酒楼时,她察觉到有人跟踪她,便故意在街上兜旋几圈,藏进了巷子里。
躲在巷子里时,她看见酒楼里的将士们全都横着被搬出酒楼,押上了马车。
“等捉到了那女人,便将她掳到城外去,到时候做成是山贼攻城……太子是醉酒上山,为救太子妃死于山贼的埋伏。”
那些人在梁恒进城前,便做好了盘算,就等着将人弄死,再寻个敷衍的借口,意图糊弄天下。
赵嘉月摇头只觉得不好,她偷偷的藏进一座后宅,偷了那官家的衣裳,并在墙上画了圈,用蜂蜜诱使蚂蚁爬了上去。
并借着树上的鸟,将雍州城里的信息传递出去。他们此次进城来的仓促,身旁没有备足兵马,只带了二十人左右。
当时——
他们想着进城无非是半日光景,所行军队都知晓他们在城中,梁冕必然不敢有动作,才坦然随着吴县令进了雍州城。
只是,事情难以预料。
他们也没有想到,不到半日,梁冕便忍不住就要出手。
梁恒看向赵嘉月,想着应是自己白日里非要动雍州城的账目,还要查看过往的卷宗,让吴县令和梁冕生了害怕。
他们方将计划提前。
梁恒在喝酒时,身旁的几个小将士被府衙里的官兵嬉笑间带走,而酒楼里照顾赵嘉月的官兵,全都遭到了梁冕的控制。
赵嘉月想过,兴许就是姜如意来时,给了梁冕做手脚的机会,她不信姜如意有那等瞒天过海,逃出梁冕眼皮子的本事。
不然——
姜如意自己就能坐船离开渡口,早就逃出生天去了,何苦在城中受气?
眼下,姜如意给他们指路,让他们去雍州渡口,怕也是背后受了梁冕的唆使,届时等他们出了城,再杀了他们。
赵嘉月见着那只细狗离开后,拍醒了梁恒的肩头,“眼下,你躲藏在这里,我独自一人去雍州渡口。”
“不行。”梁恒下意识拽住赵嘉月的衣裳,目光冷沉,满脸不悦的道:“你都说了那是埋伏?你不怕……”
赵嘉月见梁恒满脸担忧,她的心咯噔一声,只觉得梁恒的目光里,有着让她说不上的感觉,那像是在为她着急。
——可是。
——他本就是善人。
——是个人,他都会心疼吧!
赵嘉月在心里暗暗摇头,同时迎上梁恒担忧的目光,偏头笑道:“瞧你紧张的,梁冕想要杀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就算再借梁冕三个胆子,赵嘉月想着他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杀她。
除非——
他的脑袋空空。
只有野心,没有城府。
“可是,我哪能让你独身犯险?”
“若是我不去雍州渡口,你何有机会躲开他的层层埋伏,离开这雍州城呢?”
赵嘉月想过,等她先去了雍州渡口,便借着她巧言令色的游说,让梁冕信了梁恒早就逃走的诓骗。
届时梁冕必会悻悻然的将她带走。
而这时,梁恒便可趁乱离开。
当然——
梁恒也可以留在城里,等待林将军带兵前来支应,只要赵嘉月被抓住,梁冕自当会以为自己放跑了梁恒。
城中一旦防守宽了,梁恒便能安全。
梁恒还想阻止赵嘉月,“我是你的夫君,我绝不会让你为我冒险?梁冕连那般的主意都能想?你就不怕……”
赵嘉月将视线落在胳膊上,梁恒的指节分明、手掌宽阔,腕上有青筋隆起,他紧拧着眉头迟迟不肯松开,她又笑着,像是哄孩子一般道:“若我死了,你便纳妾……我不用你为我脱服,不过啊!你最好求着我平安归来,免得你余生不安。”
“赵嘉月——”
“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同意你去。”
梁恒压低着怒音,他很不满赵嘉月在这个节骨眼还同他开玩笑,可是赵嘉月又很快一本正经的道:“像姜如意说的……梁冕就算被废,可是陛下依旧在保他。”
“我没有非要坐那个位置的。”
“可是我要你坐。”
赵嘉月浅浅一笑,平静的道:“你信我,我从燕楚军营里都能全身而退,区区梁冕……根本不在话下的。”
“你还有闲心逗趣我?”
梁恒满脸都是冷肃,赵嘉月握住他的胳膊,赶忙抽出自己的手,脚上抹油前,朝着梁恒轻声道:“答应我……等你日后登基,许我做个不管事的皇后。”
·
雍州南城门有大火。
可是城中,没有百姓惊慌逃窜。
赵嘉月坐在梁冕的马到了城门口,抬头看见姜如意站在城墙上,朝着梁冕狂乱的大笑着,她衣裳破败,被撕咬过。
身后那只恶犬,朝着她不断狂吠。
却不敢靠近姜如意。
只因姜如意眼下满身焰火,她将整个雍州城的烽火台都点上了大火,并将自己也点上了。
她举着火把站在城墙上大笑着,朝着漫天的黑夜,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梁冕,我今生嫁给你,可真恨啊!”
只是——
当她低头看着,见到赵嘉月,她的脸庞瞬间恐慌了,迟迟不敢相信的望着赵嘉月,“赵嘉月,你怎么会回来?”
“你在做什么蠢事?”
赵嘉月抬眸望向姜如意,只见姜如意跪了下来,明明火光照在她的裙摆,要烧向她的身子,她却忍着灼烧的疼痛,吐出心里的话,“我是受梁冕胁迫的……并非是我邀你入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