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个好人,可是我做不到。”
姜如意说着话,将目光猩红的落向一旁,她朝着那只恶狗瞪过去。
恶狗朝后退了几步,却被姜如意一个扑身直接抱住,恶狗昂起脑袋想要嘶吼,却见一道银光从姜如意的袖子里冒出。
它的脖颈被狠狠扎住,银簪刺穿它的喉咙,它掉转头一口咬住姜如意的脖颈。
霎时间——
火光燃起在一人一狗身上。
血液喷薄而出,姜如意那张明艳的脸庞被血滴侵染,那条狗的毛发也呈血红。
伴随着喉咙撕裂的狗吠声,姜如意只是笑着,她没有凄厉的哭声,只是朝天大喊道:“梁冕,你做尽恶事,我要让天下人都知晓……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就凭你——”
姜如意的皮肤上有灼热的水泡,可是她依旧昂着头肆意大笑,“你不配做这昭国的太子,你不配……丧尽人伦的东西,岂能悯怀苍生,坐金銮殿的那把交椅。”
而此时赵嘉月的耳朵里,出现她最不想听到的不堪之词:
[贱妇、疯婆娘!你撒开我……为何要我同你陪葬?]
[你要寻仇,应去找梁冕啊!]
[我只是同你睡过,又没有做什么?]
[……]
赵嘉月的目光愣住,直直的盯着烽火台上被赵嘉月紧紧抱着的那只狗,与此同时她的耳朵宛若裂开。
她着急的想要呼喊,可是声音却叫不出,耳畔开始出血,周边一片安宁,寂静的可怕,直到鼻前嗅到一股熟肉的味道,她的脑袋轰然间像是要炸开。
烽火台上,姜如意闭上双眸,不再喊出一点声音,她在等着自己的新生,仰头望着天色时,她眼角划出酸涩的泪珠。
这一世——
她太苦了。
眼下也算是有个了结。
“大皇子,那贱妇先是点燃了城门前的凉棚,将我们引过去后,竟不知不觉的上了烽火台,眼下她将烽火台上的狼烟都点了,怕是很快会有各州府的人登门。”
梁冕握着拳头,眼里恨得不行。
可是他只能作罢带兵撤退。
望着那陪同姜如意一起殉葬的狗,他生了一点怜惜,那是他被关押到雍州时,就一直陪在他身旁的忠犬。
那条狗被他养的甚好,竟同一个女人死在了火中。
他的狗,不应是这般屈辱的下场。
赵嘉月刚刚听到了很多话,眼下胸口一疼,她腿脚发虚,就要倒下,她不可置信的将目光落在梁冕的面庞。
他晦暗不明的目光,生着阴恻恻的冷笑,他自始至终瞧不起任何人,瞧不起男人,也瞧不起女人,他在意的只有自己。
就像是这般时候,他依旧冷心冷面。
·
赵嘉月在昏倒后,做了一个梦。
梦见刚刚嫁入雍州城的姜如意,瑟缩的伏低身子,掩在盖头底下,她害怕坏了。她是知晓嫁过来不如意的,可是她不知晓会怎么不如意?
这种未知的恐惧,甚过一切不安。
往日任性骄纵的姑娘,就要成为他人新妇。她身披喜服,却被媒婆与府衙里的官兵摁住,草草的行了天地礼,那日她知晓身旁没有她的夫君。
可笑的是——
她竟不知晓自己和谁拜了天地?
新婚夜,梁冕没有碰她,甚至连她的盖头都没有掀开,她坐在房中空守一夜,直到心灰意冷。
也明白了,她在雍州王府的日子不会好过。
婚后与梁冕日日相伴,她慢慢知晓原来新婚夜竟是她最安宁的一日。
梁冕并非善人,她倒是不怕他冷待,比起冷待,她更怕直视梁恒的眼眸。
他的眼眸,有着看不出的阴鸷。
自打姜如意嫁给他,她便没有看过他有一日是高兴地。梁冕整日抑郁,像是个被摧残的病态杨柳。
梁冕生得很娇美,听闻他母妃曾是宠冠后宫的皇后,曾与昭帝少年夫妻,他长得很像他的母妃。
也是这般,昭帝自幼就对他不同。
可是一朝为臣,他的宠辱皆与陛下脱离不开,往日被高高捧在掌心的他,从没有想过他会被贬,一贬便是永无归京日。
从一人之下的太子,沦为整个朝堂的笑话,他每日都在憎恨陛下的薄情。
在雍州城里,他变得极易堪折,他喜欢坐在阴暗的房中,长发盖住他的脸庞,底下掩藏着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偶尔想到了什么?
他便极易生出暴躁,拎起身旁的东西就会朝人砸去,而姜如意便是他的沙包。
姜如意宛若鹌鹑般跟在他身旁伺候。
见他笑——
她便明白那是地狱的开始。
可是每次,她一逃,便是更可怖的惩罚,他在府里有一个狗笼子,他总是将她关在里面,任由风吹日晒。
而狗笼子里有一只恶犬,是梁冕的爱宠,那只狗面向凶煞,时而朝着她笑,那目光猥琐,唇角流着口水,下流的很。
那只恶犬,总是朝着她蹭脑袋,闻着她身上的香气,还喜欢钻到她怀里小憩。
姜如意总觉得,她不像是嫁给了梁冕,而是嫁给那只狗。
慢慢的——
她也变得不像个人。
每日睡着,她都觉得寒冷,恨不得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可是梁冕日日看着她,让她连寻死都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