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们在渡口附近展开搜寻。
过了一炷香,他们依旧在低头寻找,甚至将树上、芦苇丛都翻了个遍。
可是见不到梁恒,他们也不敢回头朝梁冕复命。赵嘉月瞥见他们阴沉沉的面色,只觉得他们无助坏了。
平日里定然受了不少梁冕的压迫。
梁冕那张戾气深重的脸庞,在眉头拧起时,莫名的滑稽,像极了戏台上的丑角,他的五官虽然俊美,可是在赵嘉月的印象里,他的面色比苦瓜还丑。
也就懒得看他的容貌。
赵嘉月向来不喜欢冰山般的男人,尤其是这种满身煞气,还性格扭曲的。
偏偏——
她又是个极其惜命的。
眼下赵嘉月露出极尽谄媚的笑容,为了苟命,她啥违心事都能做的出。
赵嘉月朝前一步,面色温善,眼里蹭然间浮起要与梁冕同流合污的狡黠笑意。
“我爹之所以拥护梁恒,无非因着梁恒是我夫君,若我的夫君不是梁恒呢?”
赵嘉月向来有蛊惑人心的本事,她有时也在赞许自己不去演戏简直是可惜了。
视线落在梁冕的脸上。
只见他的眼里浮起了一层薄光,那是染着利欲熏心、权势滔天的春秋大梦。
在雍州城里关押了这般久。
怕是他的野心,早就肆意疯长着。
赵嘉月明白梁冕完全动心了,她露出媚态的眸色,“只要你答应我,等你东山再起,我依旧是太子妃……这日后的江山,不就是掌握在你、我二人手中吗?”
“你的野心不小啊。”梁冕从前觉得赵嘉月愚蠢,可是刚刚这一番话全都是胆大妄为的主意,没想到她讲的倒是傥荡。
这般公然劝人谋反?
简直是让人觉得荒唐,又让人荒唐的不想放过,只想照着她的话去做。
“幼时——”
“陛下就问过我,我想当太子妃吗?我说当太子妃有什么好处?”
“他说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那时,他让我选皇子,选到谁?谁就是日后的太子……”
赵嘉月的眼尾挟藏一股柔弱,她低头浅笑,“我当时可为大皇兄说了话的,我说太子当的好好的?为何要换呢?”
昭帝迟迟没有说话。
冷着一张脸。
显然是不悦的。
赵嘉月坐在他怀里,悻然指向面黄清瘦的梁恒,“那他吧!他长得好看。”
梁冕瞪着赵嘉月。
原来——
当年废太子,早就有端倪。
而且另择太子,是这般的儿戏?
他恼火至极。
“可是,我心里一直属意的是你。”赵嘉月见梁冕心里抱屈,她赶忙道:“拨弄反正,为时不晚。”
正当赵嘉月说出口,只见雍州城里燃起一道汹涌火光,梁冕的属下赶忙跑过来,“大皇子,好像是南城门。”
“这——”
梁冕自知城中皆是自己的人。
若是南城门,生火。
必然是有人要借火势逃出去。
他蹙着眉头,只觉得不安,正想翻身上门,却在想到了什么,俯身一把抓起赵嘉月,将对方拎上马背。
赵嘉月望着南城门的方向,她跟着茫然起来,这雍州城里居然还有好人?
果然——
得道者多助。
像她这般的女主角,平日里做着善事,定然是要成为天道宠儿的。
不枉费她在打工文里,兢兢业业的做了这般久的社畜,终于轮到她有福运了。
·
半个时辰前。
赵嘉月陪同梁恒出了破庙,没有多久就分道扬镳了。
他们明白去渡口,是梁冕设的局。
刚刚姜如意的话,他们没有一句话是相信的,赵嘉月早就在入荒庙时,就注意到有一只瘦不拉几的狗跟着他们。
那狗并非真的瘦,而是它整日走动,练的四肢全都是精瘦肌肉。
不难看出,那是一条受过训练的军犬,姜如意前来找他们,无论姜如意是不是梁冕派来的,眼下他们都被盯上了。
赵嘉月复盘着白日的事情,姜如意当时来寻自己便有端倪,明明她让人上门去寻,府衙里的人说她闭门不见客。
可是转头,她就出现了。
明明——
赵嘉月进雍州城,就是因为收到了姜如意的信,是她说思念良久,想在雍州城里与旧人相叙,赵嘉月方与梁恒同往。
两人白日里在酒楼说了很多话,唯独那封信没有提到。
赵嘉月没有过多追问,只是屏退了旁人,同姜如意说着体己话,竟忽略了姜如意来时,是带了一众官兵进了酒楼。
那时,她只当自己生了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