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殿内,她对金珏说:“凶器是一个空香炉,扔在屋后的池子里了,你让他们去捞。”
金珏诧异:“你怎么知道?”
玉宵指一指条案桌上的痕迹:“这桌上有烛台、花瓶、盆景,唯独少了一个香炉。”
金珏道:“也许本来就没有呢。”
玉宵拉着她:“你看这里,有三足香炉留下的印子。因为蒹葭殿荒芜,宫人也不勤于打扫,因此积了一层灰。如果有东西被拿走,会留下比较明显的痕迹。”
金珏凑上去一看,果真如此。当下便着人去捞。
蒹葭殿的池子小而浅,不一会儿就捞出来了。
验过了尸体,找到了凶器,大理寺也可以交差了。忙活了一晚上,蒹葭殿被封锁起来,尸体被刑部带回大理寺。
玉宵最后看了景珠一眼,便与金珏、顾君琪一道回宫。
夜路并不难走,太元宫灯火通明,沈玄寂、顾君琪却执意亲自送她们回青鸾殿。
千牛卫在数十步以外跟着,沈玄寂提一盏琉璃风灯,与他们闲话。
“今日多亏三妹了,否则大哥我可就有难了。”玄寂谢道。
金珏埋怨他:“你怎么不为自己辩护呢?我跟崔老头吵架的时候你也不帮腔,就在那儿干看着。我可是为了你!为了你!”
玄寂温和一笑:“有劳珏儿了。我只是觉得,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总不至于冤了我。”
玉宵附和道:“我原也这样想,只是后来居然没人站出来,圣人都要一锤定音了,我这才不得不说。”
顾君琪轻叹道:“宫中生存之道就是明哲保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再说,兴许是刑部的官员不在吧,没人发现疑点也正常。三小姐你觉得显而易见的事,别人未必觉得。尸体那么恐怖,一伙人吓晕了,一伙人在呕吐,还有一伙人在看人吵架。”
他目光灼灼看向玉宵:“只有你一个检查了尸体,其他人都不敢看。”
金珏郁闷地说:“我和崔老头就是那个吵架的人。”
玄寂长叹一声,呼出一大口白气,道:“可惜了谭家小姐,是我们的旧识……死的可怜。”
几人闻言,都静了下来,不再言语。
小雪已然停了,宫道上湿漉漉的。几人心情凝重地走着,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
良久只听金珏说:“宵儿可知凶手是谁?”
玉宵摇头:“我本来笃定是二皇子,现下却有些动摇,许是证据不足吧。话又说回来,太子居然也卷进来了。这个香囊几经人手,也算跌宕起伏了。太子说香囊丢了,我却不信,这其中定有内情。”
玄寂道:“也许真是弄丢了,被二皇子捡到了。”
玉宵挑了挑眉:“二皇子心高气傲,不会把捡来的东西带在身边。应该是太子把香囊送给了一个人,这个人转送给了二皇子。”
她心念飞转,已有定论。
金珏察言观色,道:“宵儿是不是已经想明白了?”
玉宵平淡道:“只是一些初步的推测,还需要印证,这件事确实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顾君琪忽然道:“有一件事我想拜托沈三小姐。正好当着凤台令、沈左丞的面,也好把话说清楚。奉圣人之命,明日我将启程去瀚州,案情复杂,千头万绪,我身边缺个智勇双全的得力帮手。”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盯住玉宵道:“不知三小姐可愿意与我同去?”
玉宵一口应承,她早就嫌宫中生活烦闷,正愁没地放风呢。
玄寂忧心忡忡:“待我回了父亲母亲再作决定吧!玉宵一个未及笄、未出阁的小姑娘,跟着三皇子去千里之外追凶,实在叫人担心。”
金珏思虑周全:“玉宵,这样跟着去确实不妥,待我明早跟圣人请个旨,封你一个钦差特使,更加便宜行事。你们先不忙着走,再在宫中待几天。”
四人停在青鸾殿前,玄寂告辞离去。玉宵对金珏说:“你先进去,我与三皇子去一趟刑部的义庄。”
金珏诧异道:“这么晚了,你去看死人?”
“是,有一桩事悬而未决,不看睡不着。”
金珏不再勉强,嘱咐她多加小心。
顾君琪道:“我会照顾好三小姐。”
玉宵说:“叫我名字吧,我不太习惯你叫我三小姐。”
顾君琪含笑应允,两人风风火火去了深夜的刑部。
顾君琪是有经验的,不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义庄,刚想进去,玉宵却拉住他的手臂,飞身上了屋顶。
顾君琪困惑:“这是何意?不是要看尸体吗?”
“不是。”玉宵小声说,“等一个人。”
“等谁?”
“二皇子。”
“他会来吗?为什么要来?即使凶手有重返现场的习惯,他也不一定会来啊。”顾君琪道。
“他应该不是凶手。”玉宵说,“不管是不是凶手,他都一定会来。因为他要在尸体上找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