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还不肯定,只是一个猜想。”
“那么顾君瑜要找什么东西?”
玉宵思忖片刻,道:“告诉你也无妨,是一封密奏,里面藏着一个足以摧毁崔氏的秘密。这个秘密崔氏知道,顾君瑜也知道,但我不知道。今夜我之所以守在这里,就是想看看顾君瑜面对尸体,会不会说出什么秘密来。”
玉宵揭开屋顶的瓦片,往屋内看。
昏黄的灯火下,一条人影静悄悄地窜了进来,他来到那具女尸面前,对着女尸一阵摸索。
粗略搜了一遍未果,他又脱下女尸的衣服,对着烛火照夹层,还是一无所获。
他灰心丧气,手指颤抖着翻转女尸的身体,为她穿上衣服,接着他“咦”了一声,接着倒吸一口凉气。
说了句:“原来是这样。”
如释重负般,他走出了屋子,步履轻盈许多。
顾君琪问:“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心情似乎好一点了?”
玉宵若有所思道:“他果然不是凶手,而且这具尸体也不是景珠。他心情好是因为发现死的不是景珠。”
“你把我搞糊涂了。”
“顾君琪是景珠的情人,本来他以为死的是景珠,心情沉重,但有不得不找的东西。他以为景珠会随身携带或者藏在衣服夹层里。脱下衣服检查后,他看见赤丨裸的尸体。他对景珠的身体很熟悉,知道死的不是景珠,松了一口气。可惜,他还是没有说出那个秘密。”玉宵道。
“那这具尸体是谁的?”
“是一个民妓,就是花魁芙蓉那支舞乐队的。”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可是她的脸被砸成这样,你如何辨认出来的?为什么一定是民妓,不是宫女?”顾君琪大惊,连珠炮似的发问。
“因为她的指甲有被琴弦磨损的痕迹,手指有老茧,小腿肌肉发达,这些都表明她常年弹琴跳舞。宫女可不会这样。教坊司管理严格,走失一个宫妓都会立刻上报。刑部查问过,掖庭令说只有景珠失踪了。因此,她只能是民间舞乐队的人。”玉宵说,“明天召舞乐队进宫,一问便知。”
顾君琪显然被她惊到,耸耸眉毛道:“可是,你怎么发现这不是景珠的?你说的这些特征,景珠也都有。顾君瑜可以一眼认出景珠,你却不行。”
“尸体有被换过衣服的痕迹。”玉宵静静道,“两个人的身形差不多,衣服也还算合身。但是衣服后颈、后心及后腰处有几滴新鲜的血迹。”
“所以呢?”
“你想一下,第一下砸在后脑勺,受害人会向前栽倒,凶手在盛怒之下要砸她的脸,会怎么做?”
顾君琪想了想道:“会把她翻过来,直接砸。”
“那么就不必移动尸体,后脑勺的伤口流出的血还在头部一带,可是身后的衣服上却擦抹到了血迹,就说明作案过程并非如此。”玉宵道,“把受害人砸晕后,先脱下她的衣服,再换上景珠的衣服,这个过程不可避免移动尸体,血会滴在任何可能的地方,比如衣服。当然,衣服也可能擦抹到地上的血迹。”
顾君琪点头:“如果直接作案,身前的衣服可能沾到喷溅出的血液,但身后的衣服紧紧贴在地上,应该是干净的,更别说是后腰这种地方,更不可能沾上血迹。”
“而且自己打结和别人打结也有区别,就像左撇子和右撇子系绳结不一样。”玉宵说,“但是,被害人是个右撇子,她的绳结却像个左撇子系的。这说明,这个绳结不是她自己系的。”
顾君琪佩服道:“确实如此,可你怎么知道她是右撇子?”
“因为右手的茧更多更厚。”
顾君琪颔首:“你确实有两把刷子。”
“所以,凶手并非出于泄愤砸烂被害人的脸。”玉宵继续说,“那只有一种可能,掩藏尸体的真实身份。”
顾君琪恍然大悟:“所以你是说……凶手想让我们以为死的是景珠。那么真的景珠……”
他停住了,答案呼之欲出,他不敢相信,案子就这么破了。
玉宵却道:“明天要做的还很多,今天先这样吧。”
“对了。”正要翻下屋顶时,她问,“你为什么要去瀚州?说什么追凶,你又不知道凶手是谁,你去瀚州是有别的事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顾君琪微微一笑,“我也是找个由头出去,江湖上有个大案等着你去破呢。”
玉宵皱了皱眉,道:“那个所谓白衣刺客不会是你风袖楼的人吧?正事不干,就在那里飞来飞去的,分明就是要把我们引到蒹葭殿去的。”
“是。”顾君瑜直言不讳,“风袖楼的人无事会在暗中巡视,消息比千牛卫灵通些。席间有人报我,说蒹葭殿有具女尸,问我怎么办。我直接嚷嚷又不行,只能用这种方法了。谁想到你大哥追这么紧,差点连累他。刚好,让圣人名正言顺把我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