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和儿子、儿媳都开玩笑的和陈梅说:
“天天在孙子面前念叨,这下好了,第一句话竟然是个戏文。”
“妈真是爱唱戏,到时候这小孙子也和你一样,说不定天天缠着你,让你教她唱戏呢。”
“是啊是啊,妈,要我说唱戏也不错,孩子喜欢什么就干什么。”
正夏的天气,陈梅却觉得浑身发寒,牙齿打哆嗦。
阳光照在她身上,似森寒的冷雾。
唱完那次三更戏后,她再也没有开过口唱戏。
那句“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正巧是她去年唱三更戏的时候,被一块贝壳绊倒,卡顿的那句……
她干瘦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奋力的、激动地嘶吼着,“没有!没有!我从来没有在孙子面前唱过戏!”
“他不是跟我学的!”
儿媳妇走上前想要搀扶她,却被陈梅一把推开,儿子拧着眉,奇怪地说:
“妈,天天在家里唱戏的不是你吗?来来回回都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我们都要听腻歪了。”
陈梅懂了,她什么都懂了。
她从来都没有好起来,那个折磨她的东西,变成了她……
塞在她的身体里,在她睡觉的时候出来,没有人发现,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陈梅寒颤着后退,一双眼睛飘忽着,左看右看,似乎找到那东西,直到她的背靠到了窗台上。
脑海里猛然又想起那句:“戏声断,祸联三代。”
祸联三代。
她的眼睛扫过眼前的家人,他们面色焦急,纷纷劝阻,甚至想伸手拉她。
陈梅看着儿媳手中怀抱的孙子,孙子可爱小巧的五官竟然模糊,就像一阵细薄的雾,最后缓慢重聚,变成了一张女子脸。
丹凤眼、朱砂唇、眉间痣……
赫然是戏台后神龛里的那女子像。
陈梅眼睛里流下泪,声音哀怨又悔恨,“有东西在折磨我——好痛苦。”
说完,她爬上窗台,纵身一跃。
……
沈雪昭听完整段录音,对于受害者的情况基本了解。
直接受害者是曾上台唱过三更戏的;间接受害者是父母上台唱过,祸事联系到子女身上。
还有一种则仅仅是参观过那家戏院。
但他们的症状统一,都是听见戏声,看见那尊女子像。
戏声倒不统一,但有迹可循。
《梁山伯与祝英台》、《白蛇传》、《牛郎织女》、《孟姜女哭长城》、《西厢记》……
基调多为爱情,再结合戏院背景,说是秦国为了祭奠妻子建立,以及类鲛人每年前来,背后肯定是s-33在谋划。
祭奠,s-33在祭奠谁?所作所为是否有关?
或许,查出女子像的原型,一切就都有迹可循。
沈雪昭推着阿莱斯特往戏院的方向走去。
这个古镇是后来建立,为了吸引游客,外表建筑样式统一,古色古香,但有些店铺的内部装潢完全不同。
现在是半下午,游客数量少,基本都在海边,偶尔会有大巴车,载着跟团的游客从他们身旁路过。
再往前走,人多了起来,沈雪昭一眼扫过去,都是熟悉面孔,在饭店里吃饭的是宁岚的五队和海安分部的唐沐清,抓娃娃的是许文博和休假回来的林寻见,旁边拍照打卡的是宁非诚一群人。
沈雪昭“啧”一声,对耳麦里问:“重点观察人秦未在吗?”
宁岚吃了快毛肚,含糊不清道:“在。”
沈雪昭:“生活作息怎么样?”
海安分部昨天就到了,有提早观察,唐沐清回应道:“吃住都在戏院里面,没办法溜进去。连菜都有人送,完全不出门。”
沈雪昭推着阿莱斯特走到戏院门口,看见立在旁边的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到【私人戏院,禁止参观】。
海安分部的成员看见沈雪昭的举动,不可思议问道:“他在干嘛?打草惊蛇?”
这次海安分部不止来了唐沐清的一队,还有从未和沈雪昭接触过的三队。
“走过去了?卧槽,他是不是在喊人?”
“秦未出来了!他想做什么啊?”
“早就听说是个关系户……做事真没脑子!”
“要不要过去拦他?!”
宁岚皱眉骂道:“闭嘴,吵死了。”
唐沐清也安抚说:“请大家相信沈队。”
近二十分钟的交谈后,佝偻着脊背的秦未走回戏院,沈雪昭推着阿莱斯特跟在秦未身后。
耳麦里寂静一片,张祥瑞突然大喊一句:“黑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