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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回 道不同劳燕分飞 情难遣参商相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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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杀出重围,才出了大禹祠,远远瞧得一支军队朝这边开来。向公达心里咯噔一声:“大伙死里逃生,余勇已尽,可没气力再搏一场。”定睛再看,这回心中不止咯噔一声,好似头顶炸开一个焦雷,震得他半晌回不过神来。

李刈见他神色有异,顺眼望去,但见远处那支军队列队整齐、形容肃然,单以军姿而论,便胜了王副将领队的这支。李刈暗赞了一声,再看领队人,更是啧啧称奇。这领头的竟是个妙龄女郎,一张秀脸宛若芙蕖初绽,宁静皎然、绰约雅致;柳腰柔软,盈盈只堪一握,似乎羸弱不禁风力,可又见鲜衣怒马,风姿卓越、神采英拔。

李刈恍有所悟,须臾军队已至眼前,向公达目视女郎,冷冷道:“魏小姐,你要亲自捉我么?”不出所料,这妙龄女郎正是魏太守之女魏君莲。

李刈虽已猜中,心中不住疑惑:“按三妹之言,这位魏小姐该是个不出闺阁的名门淑女,怎的如此须眉不让?”不由看了刘清华一眼,后者也是一脸惊奇。

魏君莲还未说话,身侧的精悍将军已叫道:“大胆!你可知她……”

还未说完,向公达哈哈大笑,隐见狂态:“我是大胆!魏小姐能文能武,我却班门弄斧,当她的劳什子护卫,岂不大胆之极?”

那将军还欲分说,被魏君莲淡淡拦住:“常副将,你领队收编残兵。”常副将称命去了,想来她在军中甚有军威。

李刈不由想道:“这位魏小姐见微知著,当即命人收拾战局,可比王副将有头脑得多。”心中竟然有些佩服。

常副将领命而去,一时对首只剩魏君莲一人。众人为她所害,吃尽了苦头,可见她单枪匹马,迷惑倒是胜过了痛恨。

向公达也是一呆,冷笑道:“怎的,魏小姐瞧不起大伙,要独战群雄?”

魏君莲摇头道:“我是来拜堂结亲的。”

这话一出,众皆哗然,相顾而望,以确定自己所闻属实。向公达怔了好一会儿,大笑道:“结亲?你要结亲?”

魏君莲不以为意,淡淡道:“是。这是我亲口所应,自然要践行前言。”

向公达呆了一呆,大笑道:“妙极,你说了那么些话,只有这句是真!”

魏君莲微一沉默,缓缓说道:“不错,一开始我便是骗你的,我一早就知道你是项氏之后。”

向公达尚存了丝毫希望,得她亲口承认,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痛极反笑道:“愿者上钩,好得很,好得很!魏小姐,令尊加官进爵,切勿忘了区区的功劳。”

魏君莲淡然道:“家父想要加官进爵确实不假,不过眼下是不能了。今日王副将大败,家父卧床难起,三日之内决计好不了,来日倾巢而来,想是禹穴已空。”

向公达神色一变,厉声道:“你这是何意?事后做什么好人?”

魏君莲的神色忽然柔和下来,轻声道:“无论你信与不信,我父命难违、百计欺你是真,可许你终身之约、愿结连理也是真。”这话颇有些惊世骇俗,可叫她道来却再寻常自然不过。宁朝凤如有所触,望了一眼人群的丈夫,心想:“我愿同你偕老是真,可道不同难以相偕也是真。”

向公达面上阴晴数变,终于沉默了下去。

魏君莲纵目望向众人,徐徐说道:“我自问无愧君亲,但总是对不起在场诸位。常副将收编完毕便会离去,三日之内,绝不再出兵。至于君莲孤身在此,要杀要剐,任君处置!”

此话掷地有声,众人相顾而望,一时无言。按说大伙儿该恨毒了她,可见女子神色自若地立于跟前,忽然失去了主意,一时尽皆望向向公达。

向公达默默凝望着道上枯藤,缓缓说道:“我只问你一句。你今日领兵而来,所为何意?”

魏君莲坦然道:“我是来救你的。”

向公达心头一震,忽然笑道:“你不是要全君亲之德,还要救我?”

魏君莲淡然道:“你说‘只问一句’。”

向公达微微一怔,随即仰天笑道:“好一个魏君莲……你当真要嫁与我?”

魏君莲道:“不错。”

向公达转头说道:“既然如此,大伙儿还不回去,我们要置办喜事?”众人面面相觑,只疑说笑。

却见向公达走向前去,牵了魏君莲的马,竟真回返。众人尚处茫然,可见少主重返,只得闷头跟上。

项氏村落经了一番打斗,已是一片狼藉。常副将虽听命收拾残局,但仍见血腥杀戮之色。魏君莲下得马来,秀眉不禁微微一锁。向公达瞧见了,冷笑道:“在尸骨堆里成亲,也是千古未有了。”

魏君莲轻声道:“本是不祥之婚,此地合情合理。”向公达神色一变,既而笑道:“正是。一切从简,我们拜天地吧——苍天无眼,有何可拜?今日亡者何辜,这一拜当拜他们!”说着一鞠到底,魏君莲默不作声地行了一礼,众人念及亡者,心中悲痛,也纷纷叩拜。

向公达又道:“这二拜高堂更不必为!公达命薄,双亲早亡,若是他们幸在,也必和令尊水火难容。这二拜,当拜在座诸位,今日一事,全是我任性妄为之过,公达万死难辞其咎。”言毕面色端凝,拱手行礼,饶是众人如何惶劝,他兀是长鞠不起。

魏君莲面色苍白,亦行一礼:“一如前言,礼毕事了,任君处置。”众人情绪翻涌,这时再也按捺不住,纷纷骂道:“将你千刀万剐了,便能赔我们兄弟吗?”“臭娘们金贵得很吗?”“喝你血老子还嫌臭呢!”……各种污言秽语一并涌来。

魏君莲不置一词,刘清华听了心中却大是不平:“今日惨事,你们不去怪爱慕荣华的魏太守,不去怪推根溯源的‘权力之争’,却将罪责全丢给一个女子,好一个华夏‘红颜祸水’的传统!你们怨恨魏小姐理所应当,可这样群嘲污骂,未免也污了自己的人格!”她知若将这番腹诽说与出来,只会对魏君莲更加不利,只得隐忍不发,面上的不满却露了出来。

向公达听不过几句,眉头一皱,朗声道:“住了!还有一礼。”众人鼓噪几句,慢慢安静下来。

向公达转脸看向魏君莲,沉默看了她半晌,忽然叹道:“魏小姐,公达今日才算认识你。我恨你……却也敬你。”说着郑重鞠了一礼,魏君莲还了一礼,朱唇微启,似乎想说些什么,终是一语不发。

向公达又道:“所谓‘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可既是‘不祥之婚’,同劳合卺一概可免,我们随意敬一杯酒便是。”说罢命人取酒水来。

向公达举杯道:“我夫妇敬大伙一杯!”自一饮而尽,众人却凝杯不饮,他们恨魏君莲入骨,如何喝得下这祝酒?

在一片沉寂中,李刈高声笑道:“好,我喝了!只祝酒一杯可不够!”说着自斟自饮,连尽三杯,他同刘清华一般心思,没有情义纠葛,对魏君莲只有敬重和同情。刘清华随即道:“大哥喝三杯,那我喝一坛!祝酒多多益善!”她向胡不归学的“引流九回肠”已有六分火候,一坛酒下肚,面色无改,反添了几分蕴藉风流。

宁朝凤扬声道:“魏小姐,我敬你。”饮尽一杯,弹指一扣,“咣”得一声,手中酒杯又满,饮尽又是把手一扣。如此反复数次,周围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宁朝凤实是将他们手中的祝酒“偷”了过去,若她不是“偷酒”,而是投暗器……众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宁朝凤倒也不是有意卖弄功夫,只是心中不忿,有心替魏君莲撑场面。

谢山恪怕她做得太过,与大伙儿结仇,拿过酒坛,移形换步转了一转,众人被“偷”的酒复又“回”到了酒杯里。二人“偷酒”、“倒酒”身法委实太快,于众人看来不过眨眼而空、须臾而满,若不是见识过二人武功,实要怀疑鬼神作祟。谢山恪疏于人事,本以为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满酒,是补上众人面子,可叫众人想来,却是他们夫妻一体,有心给大伙下马威了,一时间望着这“祝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尴尬间,章旬高叫道:“少主,章某敬了!”高举酒杯,一饮而尽。江如柳跟着叫道:“不就杯酒,有何喝不得?”仰脖而尽。二人皆属项羽遗部,在众人中甚有威望,他们也饮了,众人再怀心思,也不得不喝了这杯“祝酒”。

向公达心中百感交集,口中只道:“好、好……”顿了一顿,望向魏君莲,缓缓地道:“你已践秦晋之约,可以去全采薇之义了。”说毕高声道:“公达自问同魏小姐志不和道不同,故此提出绝婚。”此话一出,震惊四座,二人如此结亲已是惊世骇俗,礼毕即离更是千古难有。

向公达又道:“魏小姐,你可同意?”魏君莲沉默片刻,微一颔首:“我同意。”

向公达嗤地一笑,随即道:“好,从今往后,你我相逢即是敌人,走罢。”众人高叫“不可”,向公达朗声道:“项王恩怨分明,我们做不到吗?我们不去杀祸首魏太守,却要在这里为难一个女子吗?她方才没有以众欺寡,难道现在我们要反过来欺凌弱小吗?还是你们要同刘季一样,‘丢儿弃女’、‘分一杯羹’,无所不用其极?”

众人不再鼓噪,可今日之事殊难释怀,虽不再想杀之泄愤,可面上仍露不平之色。向公达还欲再说,魏君莲忽道:“你再为我推脱,我也难辞其咎。”刀光一亮,往自己脸上划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她这刀用力非浅,纵使日后痊愈,也注定容颜不复。

众人相顾骇然。要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魏君莲当众自毁容貌,可比“畏罪自裁”要严重得多。自古唯有重犯才会往脸上刺字,昭示罪孽,以示屈辱。

向公达瞪大眼睛,脸色苍白地看着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魏君莲却神色自若,淡然道:“我本想一死以谢,可一死容易,家父膝下无儿,我怎能罔顾轻生?今日划刀为誓,但凡有我魏君莲一日,定当尽力止干戈!”

这个比莲花还要坚韧的女子!众人心头一片震动,呆柯柯地看她翻身上马,绝尘而去,却始终得气度从容、不见卑亢。

向公达怔然地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好似还能看见那个清丽孤绝的影子,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来,向众人一鞠到底。

众人这才恍过神,纷纷急道:“少主,你这是做什么?”

向公达苦笑道:“公达自问无功无德,当不起‘少主’这二字。再即,天下早归汉家,为免纷争,实不该再有‘项氏遗部’了。”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静默一瞬,纷纷出言挽求,场面乱成一团。向公达早有心行此举,经此一役心灰意懒干脆直言提出,又或是他的琴瑟和鸣成了梦幻空花,再也提不起一丝斗志?他既心冷,众人如何惶劝,于他都不过是过耳清风。

李刈见此情景,朗声道:“你若当我哥哥,可能听我一言?”他有意提声运气,场面虽乱,人人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尽皆住口,转眼望向李刈。

向公达回过神来,苦笑道:“大哥请说。”

李刈道:“你说为免纷争,要散了‘项氏遗部’,用意自是很好,可未免对不住众兄弟了。他们跟你水里火里,此时你一声令下,却要他们往哪去?”众人嘴上不说,心中暗暗称是。众人费尽心力造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村落,虽说村落为外所知,可向公达乍然要将他们分散到外面的世界,心中多少有对未知的惶惑。何况众人自给自足,早成一家,向公达要解散“项氏遗部”,无异于拔掉他们对“家”的归属。

向公达本以为李刈会说对不起宗族亡父云云,那他自有一套说辞对付,可李刈偏偏要说对不住在场众人,这倒是让他一时难以回话。

向公达沉默半晌,说道:“大哥所言极是。可公达因己之过,连累众兄弟,实在无颜居‘少主’之位。所谓嫡庶有别、长幼有序,大哥品行贵重……”

话未说完,李刈大笑道:“你何必记得这些混账话,我难道当真要做这劳什子少主?”

向公达歉然道:“是,公达失言。”

李刈道:“你也不算失言,这‘少主’嘛,你确实不必再当!”众人见他自相矛盾,心中大奇。向公达微一蹙眉,拱手道:“还望大哥示下。”

李刈道:“何必客气。你既当他们‘兄弟’,自是‘兄弟’了。‘项氏遗部’是前朝旧事,大可散了;可‘项氏一族’却是新兴的大家庭,金兰兄弟本该齐聚一堂。”说来说去,却是要求换个名号,除此之外,一切如昔。

众人君臣观念颇重、旧习难改,对李刈的建议并不是十分情愿,但总胜过解散,一时望向向公达,等他一锤定音。

向公达心道:“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哥的提议看似‘扬汤止沸’,实则‘釜底抽薪’。等大伙儿慢慢习惯兄弟之称,对‘项氏旧部’的执念自会淡了,不啻于无形中解散冗部、消除纷争。罢罢罢,我既不能抽身而去,继续担着便是。”当下朗声说道:“若是蒙大伙儿不弃,公达愿结金兰,同众兄弟共进退。”

众人纷纷道“少主严重了”,可囿于旧常,却是谁也不敢先改口。向公达见此情景,说道:“我们先叙了年纪,往后便以兄弟相称。公达今年十八。”众人一阵沉默,章旬高叫道:“章某三十七。”江如柳粗着嗓子道:“江某三十五!”有二人带头,众人纷纷自报年纪,一叙长幼,杯酒相敬,好不热闹。

喧闹中,谢山恪看见妻子向自己走来,她一向是刚强了得、神情倔强,可此时却平和得让他陌生。谢山恪像是预兆到什么,心中微微一紧。

宁朝凤走近,平静说道:“我有话想同你说。”

谢山恪心中又是一紧,面上却淡淡道:“我们夫妻一体,有何说不得?”

宁朝凤闻此微微苦笑:“夫妻一体?我无法再同你做夫妻了。”

谢山恪面色微微一变:“你这是何意?我对不住你了,还是你对不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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