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又几声狗叫传来。
方长春身上的怪物得意地踩踏着他的脊背,金黄色的狗瞳盯着脸色难看的岑雪,嘴角边不住地流下口水。
岑雪拽紧身上的木箱带字,抿了抿唇,对着怪物底下的方长春道:“病秧子,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我告诉你我可救不了你,它不吃你但它想吃我啊,我可比你危险多了,我先走了。”
岑雪就是这样,嘴甜的时候一口一个哥哥,嘴毒的时候一口一个病秧子。
方长春握住踩在脊背上的怪物前肢,用力一掰,将怪物的前肢掰断倒在地上,他顺利起身不停地喘气,直到将肺腑里的郁气都喘出来才开口道:“病秧子可以自救。”
岑雪笑嘻嘻地将他拉起,又恢复甜蜜蜜的模样,他掐着嗓子道:“哎呀,哥哥,刚刚那只是在激励你而已,我才没有想丢下你一走了之呢。”
才怪,方长春明明听出了那句话的真心实意,若是自己真的没办法从怪物手底下逃脱,岑雪是真的会转头就走,毕竟他们也只有相识几天的交情,还犯不上为救对方赴死。
换个人,或许会觉得岑雪自私自利,但方长春接受良好,他甚至觉得岑雪本性是善良的,岑雪不是没有试图救他,只是失败了,权衡利弊之下,岑雪选了对自己最好的一条路,这没有任何问题。
方长春想,若是他真的逃不过这只怪物的魔爪,岑雪能靠自己逃出去也是好的。
岑雪将地上哭泣的甄红重新叠好,只是大概因为幻觉的事,这一次他不再温柔,而是粗暴又迅速地对折,也没有再将她裸露在木箱之外,而是打开木箱,挑了一颗人头,示意对方看住甄红。
人头兄在岑雪手中蹭了蹭,接住调转方向恶狠狠看向甄红,甄红原先只专注哭泣,刚对上人头兄的脸时有些呆愣,接着是讶异,还没等脸上的表情走完,就被岑雪一股脑塞进木箱里和人头兄们关在一起。
关完后,岑雪拎着木箱和方长春一起跑。
边跑边吐槽道:“我就应该一把火把这人皮给烧了。”
方长春咳嗽两声笑着问道:“那为什么没烧?”
岑雪沉默了几秒道:“你还没醒的时候,她哭着跟我说,贾老爷说只要抓住我们,她就能见到爹爹和弟弟了。”
说到底,也只是个可怜人。
方长春问:“她一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如何和贾老爷联系的?”
岑雪和方长春对视一眼,同时开口道:“那块观音玉!”
方才在正厅,贾老爷也是摸了一把观音玉,才召唤来的那只怪物。
岑雪啧了一声道:“得想个办法把那块破玉给砸了,不然这么跑下去不是个办法。”
这破别院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邪祟豢养场,只要一直在这别院里打转,就一定会遇见各种各样的邪祟,倘若每一次都像甄红这样,贾老爷远程下达指令,让他们陷入更多邪祟的追捕之中,那简直了。
方长春都不敢想,到时候是有多少邪祟追着他们跑。
方长春头疼道:“关键是那贾老爷在哪?”
岑雪顿住脚步,望着方长春正色道:“邪气最重的地方,就是对他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也是这座别院最核心之地,我能找到这个方位,但···”
他瞧了眼后方不停追赶的怪物道:“但我需要时间。”
方长春叹了口气掏出绿檀笔问:“我最多撑半柱香。”
岑雪:“为啥,你不是挺强的嘛,白虎你都打得过。”
方长春笔尖为刃划开手腕放血当墨汁,而后道:“架不住人家数量多,再撑下去我就要血尽而亡了。”
岑雪撸起袖子找了一会,然后咧嘴一笑:“啊,抱歉,我忘记我是邪祟,没有血放给你写了。”
方长春:谢谢,你也真是有心了。
其实大可不必来这么一出,毕竟没人会不记得岑雪原来是只邪祟。
怪物袭来,方长春用笔在空中画了个虎字,一只红毛老虎从巨大血字虎中爬出,虎爪有两个手掌那么粗壮,身上的毛发柔顺,每一根都像是红色墨水中侵染出来的细腻,它仰天长啸,一口咬住飞扑过来的怪物,獠牙刺入脖颈,直直地将怪物的脖颈咬断。
鲜血喷溅而出,溅上周围的柱子,柱子上的聚邪符开始燃烧,直到一整根柱子都露出本来的样貌。
黑漆漆的,丑陋的,仿佛被烈火灼烤过。
“吼!”
红色老虎发出一声长鸣,和飞扑而上的怪物们撕咬成一团。
怪物咬下它的毛发,身后漆红的虎字蔓延出红色笔墨,将老虎身上被撕咬出来的缺口补齐,源源不断提供再生的功能。
方长春的脸色也随之血液的流失而越发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