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图腾旗帜吹过乌赫的界碑,返还的军队羁押着俘虏赶过巫萨石像,
狰狞的鬼怪面具下彩穗经久晃动。
这一次白兰即没有等得太久,阿惹耐随着伊拉的军队走在最前方,他只穿了王服,身上几处明显的挂彩,眼睛里却蕴着称心快意。
对视上的那一刻,他嘴角的笑意扩大,轻拽缰绳,放慢了马速,伊拉却率先来到白兰即身边,扑入了她的怀里:“师父,我赢了!”
白兰即冷不丁抖了一下,猛地推开他,瞧着他疑惑不悦的眼睛,挤出一个笑来,僵硬地摸了摸伊拉冰凉的头盔。
“我一早就知道,你会赢。”
伊拉重新乐起来:“是师父教得好,打仗真好玩儿。”
此役大胜,情况比白兰即预料中更漂亮。
伊拉拿下了五个部落,比之厄今只少一个,无数地珠宝玛瑙流入了白兰即的帐中,她不爱黄白物,只是让塔歌收起来,仍然只盘了一个简素的同心髻,三千青丝用一根弯月簪挽定。
庆功宴热闹非常,白兰即绝计不去凑这样的热闹,在帐中准备伤药,她原本行军时就知道一些简单的包扎处理,又耳濡目染的在菩疑那学了一些配比,也能做些死不了人的药。
收拾完后已经很晚了,白兰即将弯月簪取下放在枕边,褪下外袍躺下。
叫白兰即猛然清醒,瞬息间摸到弯月簪就朝着对方刺去。
“是我。”
阿惹耐的声音将她拉回神,白兰即生生忍住了杀意,收手缩到了床角:“出去。”
阿惹耐却一头栽在床上,翻身褪去了衣服,触目惊心的刀伤展露在空气里。
“上药。”
白兰即用脚踢了踢他的肩膀让他滚蛋:“你有奴隶。”
“但只有你才是我的可敦,”阿惹耐心情不错,常年那股阴戾之气今夜随着酒气散去多矣,丹凤眼盯着她,酒气氤氲得眼眸晶莹,大有不准备走的意思,“原本这些事情都是汨娜来做。”
但是被白兰即杀了。
她忍着恼意叫人端来热水给他擦拭,帐中又重新安静下来,只有阿惹恼粗重的呼吸。
赤裸的目光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瞧着她反复忍耐的模样闷闷笑出声。
他有点摸清楚了,白兰即软硬不吃,骨头太硬,这样亲密的动作对她来说反而是折辱,可是她毫无办法。
阿惹耐身上的伤并不少,有的已经结疤掉落,变成淡淡的肉粉色,但是所有伤口都源于兵器,并无古怪。
他的身体非常漂亮,健壮而分明的肌肉,常年的训练发力使得他的维度比菩提更大。
她的指腹冰凉,抹药时使得肌肉微微颤动,白兰即只抹了两下,就换了木棍取药,重重按在他的伤口,听到他抽气,再大力系上活结。
“你找死。”
白兰即把衣服丢在他脸上:“去看赤那了吗?”
阿惹耐浑不在意,赖在床上:“他这次拿下的部落还不如我,我可不想找晦气。”
“就是因为不如你,所以才要去,难道你想一直跟在伊拉身后,等他长大太久了,霍讷耶不会真的同意他现在就上战场的。”
“什么意思?”
白兰即把自制的伤药端了出来,“你在努格儿手下时他屡战屡胜,到了伊拉手下亦然,你去了,赤那就能想明白其中关窍。去服软,谦卑一些,服侍他换药,现在就去。”
阿惹耐酒醒来了一半,缓缓坐起身:“就像你伪装得恭敬一样?”
“知道就行了,何必说的这么清楚。”白兰即静静看着他。
这夜,白兰即合衣到天明,阿惹耐没有再回来,她亲自去找他,交谈间神色也无异常。
看来赤那身上并没有如挞戈般的伤口。
白兰即又去见了一趟伊拉,在帐中喝了杯茶,当天,霍讷耶就赏给了阿惹耐划了一块不错的地盘,就挨着伊拉的营地旁。
乌赫这些日子以来奴隶增多,充军者众,领地扩大,王子们养着牛羊、奴隶和军队,营帐增多领地扩大,这时候得宠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
赤那本来已经占好了地,营帐都已经扎好,却被厄今的人拔出数十帐毁去,其因竟然是挡了厄今草药的日照。
赤那闻得风声,提着重刀就带人杀到了厄今营中,两边人马立时厮打在一起。
拔帐的士兵手指像萝卜一样飞了出去,赤那的鼻梁亦被打断,两方杀红了眼,噪杂声远远传开。
白兰即用嘴撕着肉干看热闹,已经开始习惯这里的食物:“他们之间已经如此水火不容,要是其中一个当上储君,成为日后的狼主,另一个必死无疑。”
塔歌额首,给白兰即披上了暖和地外氅:“不管谁死,对可敦来说,都是好事。”
白兰即看向她会心一笑。
阿惹耐在此时出来,白兰即从帐中出来好心提醒他:“劝你别多管闲事。”
“面子总要做的。”
他朝着嘈杂的方向走去,不多时又流着两条鼻血回来。
动静闹得很大,围观的人越发多,伊拉都来了。两边面子上都挂不住,打得越发凶。霍讷耶昏睡着,大事由断事官和哲旗格做主,哲旗格却只是派人去口头劝架,根本无法止住争锋。
白兰即叫塔歌姐妹盯着这里的动静,换了一身乌赫牧民的打扮从后方绕到草药园里,挑捡了点名贵的药材揣入怀中。
旁边就是伊拉的营地。
没有了玄铁链这个瞩目的存在,在稍微用帽子遮住半张脸,在身上抹些污泥,微塌着肩膀,立时融入了草原。
伊拉的羊被养得白白胖胖,旁边还挨着一圈兔子窝,高高的栅栏隔着倒也和谐相处。
这是雪兔,毛发厚密而柔软,它的皮毛是御寒的顶级料子,得这么一窝上乘的雪兔很不容易,据说是霍讷耶送给伊拉的生辰礼。
平日里他很宝贝这些雪兔,会亲自给它们喂食。
白兰即路过羊圈时故意打开了门,护军被引走追羊,她趁机踩断了栅栏,兔子一窝蜂跑开了,她抓了几只丢入厄今的地盘,又宰了几只,剥出血淋淋的皮,留在原地,还往兔嘴里塞了把草药。
做完这些,她悄无声息回去,邀请伊拉一起喝了会茶。
伊拉走后没有多久,白兰即听见了一声怒嚎。
白兰即又慢悠悠吃了一块奶素饼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