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格兰的切尔诺斯城是很出名的矿石产出地,十年前,在那里新开采出过座矿井,但数月之后,切尔诺斯城的医院挤满了发热、呕吐、呻吟的病人,起初大家只以为是简单的流感,直到人愈来愈多,而疾病的死亡率也越来越高,他们才开始提起警惕。
源源不断的受害者和普通的发病症状最初也误导人类诊断其为新型传染病,可在封城之后,情况不见好转,周遭几座城市也难以幸免,但是在远离切尔诺斯城的法格兰的贸易首都洛林顿却完好无损,发病率为0。
这自然是没办法说明的,因为切尔诺斯城的矿物主要运输目的地,其中之一就有洛林顿,所以有人立刻提出质疑,这病不是传染病。
打破刻板思维后,人类利用高端技术很快地找到源头,就是那座矿井,矿井内有个罕见的矿石——后续被称作“玛门”。“玛门”在最开始有个更通俗易懂的称呼,就是“活矿石”。
这是当时一个震惊世界的发现,几乎霸榜了所有国家的热门头条,因为它开创了人类对自然界无机体的新认识,某些石头也许是生命体——自此以后,人类便延伸出个新的研究门类——“类地球生命类”。
话说回“玛门”,它的致病原理就是类辐射,在它的活性感染范围内,它的活性辐射会使得生命体细胞发生变异,普通的只是单纯致癌,但是依旧有很多特别的“活矿石”有自己独特的发病特征,其中又个出名的、令她记忆深刻的,叫做“花矿”。
它会让瑰丽的花从人体内破肉而出,糜烂地开满全身,不过,这个病有点好,就是致死很快,只要发生“花堵”的迹象,就会立刻毙命,再涉及太深的机理贺怀清也不明白了,她只是偶尔从网络上看见这些耸人听闻的八卦,因为“花矿”的死法太过浪漫,被有些宗教奉为上帝的恩赐,为了争夺“花矿”,还荒谬地爆发过许多大大小小的战争。
那如果,钻虫是类似于开花的发病特征,那是不是这次的疫灾也可能是“活矿石”带来的?
她试图找到新的突破口来验证,她记得,矿石曾经被赠予过其他几家,她把那几家的位置大概都寻了出来,独独城西部的人没有和矿石有联系——没有矿石——没有严重的疫灾。
这在原先是传染病的假设上是不可能的现象,因为城中和城西南以及城西北部,都是疫病重灾区,被夹在这三处中间的城西无论如何都无法幸免,但如果跳出这个思维的话……脑中的发动机被无形的手打火,“轰隆轰隆”,思想宣泄而下。
类辐射活性感染有个很鲜明的特征,就是有界性,它会以原体为中心形成一定范围的感染区,而区外就相对安全,但是感染区的大小并不稳定,会随着温度、湿度等环境因素改变,不过也会有个最大边界值。
贺怀清认真地寻出她所记得的提及过收到矿石的大户人家位置,以它们为圆心在丝帛上勾出虚拟的圆,因为矿石分散地过于开,所以造成一种传染病的假象……但依旧有个疑惑点,疾病最开始的爆发点可是在宫城内部的。
不过有种可能,就是因为恰好检测矿石的地方和楼兰内狱挨得比较近,又因为罪犯的身体问题所以疾病来得快而迅猛,潜伏期比较短——这个猜测只能等到明天去找小雨打听打听了,至于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问羌怨嘛……
贺怀清算明白,是她把羌怨放心里,羌怨把她踹沟里,对方就是一个做事利益最大化的精致利国主义者,才不会在乎自己的小情小爱,倘若突兀地问她,说不定羌怨能察觉出来什么。想到那个笨蛋觉得这次瘟疫还是具有传染性的寄生虫病,她便忍俊不禁——羌怨啊羌怨,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
无论是医官院最开始的误判传染病,还是她上次舐皮论骨所提出的数据虫病,这两座大山存在,就很大程度限制了他们对事情本质的认识,贺怀清不担心他们能想出问题所在,她感觉得到,整个楼兰主城,都有种脆而不坚的惰性。
她把竹简重新整理妥当,撑着冰凉的檀木桌笑得发抖,当下,是要确保羌怨能把她的耳疾治好,再来装模作样地去给亲爱的楼兰殿下——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