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尤长筱猛然清醒，意识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先吓个哆嗦后连忙跪伏在地，等待君王的命令。羌怨温柔地俯身扶起尽职尽责的医师，说道，

“辛苦，你先去歇息吧，找几个靠谱的人来照顾就行，看这样子，应该不会出问题。”

“是。”

尤长筱收拾妥当完，用食指点几个医官院的人吩咐他们在此地先看着，她本人则告退去准备给王妃调理身体的药。书房门在她的低眉顺眼中关闭后，她才如释重负，折腰去揉剧痛难忍的膝盖，突然，她的身体被双手托扶。

“没事吧？还能走回去吗？”

尤长筱很是意外，诧异道。

“你怎么在这？一夜没回？”

小雨颔首。

“怕半夜出什么意外你少帮手。”

“你啊你……”

她嗔怪地推了下少女的脑袋，随后不客气地倾倒依靠在人身体上。

“扶着我回去吧，本来还想让你轮班去照看王妃的。”

“没事，我精力很好。”

尤长筱被小雨一本正经的回答逗得轻笑，腾出手刮刮她的鼻子。

“爱逞强。”

这倒真有失偏颇了。因为和贺怀清独处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小雨想尽快地了解帝姬的处境，也方便她接下来的行动，而且——事情到了个很棘手的瓶颈处，她要利用贺怀清的地位去处理一个人。

贺怀清是到傍晚才转醒，模糊视线里率先出现的是那可怖的烧伤面貌。

“唔——”

小雨及时地察觉动静，停下搅拌药水的动作，去查看对方的情况。

还是听不见。贺怀清用手盖住眼，没有特别不适的地方，就是有点头昏，空落落的……她怎么会躺在床上？记忆好似残缺一块，如何都找不到实体，还有……就是肚子饿。

小雨很有眼力见地命人端上来粥，这是殿下特地派人去厨房监督，依照大商的口味做齐的合适佳肴，看到帝姬这么受宠，她也放心不少。

伺候人的事务她做不来，便腾出位置给仆役，注视贺怀清小口地咽下白粥，同时盘算着待会儿要怎么给帝姬传递消息。

书房是楼兰殿下常待的地方，肯定会有许多她看不见的耳目在暗中窥伺，大商那边也交代过，羌怨手里有个了不起的法宝能够汲取百里开外的信息，虽然他们至今还没弄明白那东西是什么，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不能功亏一篑。

第一口白粥下肚，贺怀清的胃被熨得服帖，精气神又开始滋养，大病还未初愈，她也吃不下很多，喝完一碗后，便挡住再次伸过来的勺子，小雨见机行事地说道，

“王妃吃饱了就不要再硬喂了，王妃需要静养，人能出去多少就出去多少。”

这个话术撤掉大半仆役，不过还是有几个直属于羌怨的人巍然不动，屹立散落在各处也不做声。

贺怀清倦意又上头，扶额的同时摁压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小雨则端上来褐色的药。

——帝姬这药喝下去再睡会舒服很多，免得您梦魇缠身。

贺怀清没多想就接过来，一边小口啜着一边读小雨递过来的文书。

——十日的疗程，帝姬若受不了药苦，便加七小颗白糖，不能再多，否则药效会减弱。

贺怀清咂巴嘴，觉得这句话有点儿莫名其妙，因为这药一点儿都不苦，淡得几乎和白开水没差，这也太把王妃捧着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吧。

她刚收目光就又瞥回去，这句话给她带来种诡异的违和感，第二次仔细看的时候，发现“十”和“七”字写得意外飘逸和凸出，似乎是为了强调，而如此精确的数也让贺怀清有点儿纳闷。

她又喝口药没太放在心上，可电光火石间她猛扭头去惊奇地盯住小雨的脸，因为对方一大半的皮肤早已没办法动作，所以只能勉强用另一边来笑，像强胶水黏上去的嘴巴费力地扬起小幅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