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清拿指尖点向自己,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我吗?对方颔首。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按照我说的做便是。”
成婚日期定下,商朝必须算计前往楼兰的大致路程和时间,帝姬需要提前出发到达楼兰,休整十天半个月等待出嫁。
而商内部,将由太后、皇帝及皇后,和礼部、内务府或内侍等运行机构为帝姬配备相应嫁妆,包括并不限于足够她穿一辈子的绸缎家具、发饰金银器物、银两首饰古董字画。
给帝姬送嫁的队伍包括:一位宗室王爷、一位正使、两位副使,一整个由礼部文官组成的“观礼团”。
一队负责护送任务的卫兵,及一队接受了护卫公主任务、留在楼兰,几乎没有机会回到商的护卫队。以上这些中,除了留在楼兰的护卫队,其他人将留至帝姬成婚后一个月左右,即动身离开楼兰。
队伍中还包括以万计的丫鬟嬤嬤太监、可在宫外走动的陪房、为帝姬做饭的灶上师傅等。
“而我会混迹其中。”
男人砸吧下因为介绍太多而干燥的唇。
“保证你安全地能到达楼兰。当然如果到达那里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做的,我都尽力而为,不过当天我就要离开,毕竟这边的伪装者撑不了太多的时日,我得把她带走,到时候你便用容乐的名讳活下去,至于贺怀清嘛——就烟、消、云、散。”
“砰——”男人轻轻吐出拟声词,在贺怀清的眼前用手握住拳又骤然张开,状若烟花。
他接着说,丝毫不给贺怀清插嘴的机会。
“你放心好了,你嫁过去,肯定比暗无天光地被关在这里或者讨日子好。你于皇室似乎很重要,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在乎。”
男人换个坐姿,翘起二郎腿,拿白皙修长的手指轻巧地扶着下巴。
“在那里逃出去的机会比这儿大,这儿四处都是人,插翅难飞,但楼兰不一样,都是贫瘠的荒漠,而且来往旅人众多,遇到好心人说不定就带你走了。”
贺怀清听完前言后果,垂下眼睫兀自考量。
第一,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去和亲?看他对皇室的态度,也不像是对方派来的,那就是为了本要去和亲的容乐。
第二,他为什么找她执行这个偷梁换柱计划?皇室内部应该知晓容乐样貌才对,她去做替代的意义是?
第三,答应这差事,于自己而言有什么好处?
不过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可以拒绝的差事。
“你似乎还有话要讲?”
男人狭长的眼中流露不知名的凶狠,他轻飘飘地在桌上掸几下,便有亮闪闪的粉末在空气中漂浮。
“你可以在桌上写。”
——为何要找我
“因为你与容乐十分相像。哼……”
他勾勾嘴角,好像在笑。
“我敢打赌,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两个陌生人,和你们这般相像。”
所以这是原因,那应该皇室内部是知道容乐的样貌,这样做的风险过于高了。
——这样做是不是很危险
“确实,风险是有的,但是我对我的术法很有信心。”
——那为何不去找另外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来代替?
“术法是有形的,施加过多会轻而易举地被看出来,就好比你的脸上流着血。这宫内就有一只妖和我同宗同源,倘若我是彻底改变样貌,无须走近,八百米开外,那妖就会察觉。”
男子顿顿。
“虽然她不怎么爱管闲事,但还是以防万一。”
——半路劫轿呢
“呵呵,我是脑子出问题了,才敢去劫羌怨的轿子。”
怎么又多出个人名……贺怀清越问问题越多,她的指尖停在桌面。
——我答应你不过我有条件你得帮我把我的东西偷出来
“什么东西?这事听起来似乎还挺简单。”
——我的东西而已你能做到吗
“明日我会偷偷把你的东西在途中塞给你,今夜就好眠一顿吧。”
男人意味深长地嘱咐,
“从这商都往楼兰去,可是一路的风尘仆仆。”
次日清晨,贺怀清迷迷糊糊地被人摇醒,入眼的是个娇俏的宫女,她揉揉眼,定定心神,摆出淡漠的表情,男人昨夜给她描述了下容乐的性格。
但她的呼吸显而易见地不稳定,宫女别过头瞥眼她,没作声,脸比她还冷漠。
嘶——看来这容乐帝姬很不受待见啊,难怪要把本人送过去。
殿内没有几人,她又被拉到妆台前摁坐,原先扶着她的宫女为她敷粉。
“是我。”
她看清对方正对她所摆出的口型,七上八下的心安定住,阖眼的同时挺直脊背,做出优雅的姿态。
涂完胭脂后,换个人画黛眉。
“这帝姬平日里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打扮起来倒挺水灵的。”
两个宫女交头接耳,当众对帝姬评头论足,过分地没大没小,那人瞪眼窃窃私语的她们,走上来给贺怀清点额黄。
点额黄又称贴花钿,花钿是种装饰物,用丝绸、彩纸、金箔、云母片等材料剪成的样式各异的装饰物,贴在眉心或前额。
点完额黄后又要点面靥,描斜红,涂唇脂。
贺怀清在繁杂的步骤里如坐针毡,咬碎牙齿忍下来,等她似乎感受不到头被人接触后,才缓慢地睁眼,转首去寻那熟悉的人。
两人目光相接,那人却讶异地挑起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