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沈曼琳是说了她会包饺子，张浔也说了行，允许她过年来找自己。

但张浔是真的没想到，这才过了一日，难得的除夕休假，大冷天的，上一秒在被窝里收到个微信问她家在几栋几零几，下一秒就有人叮咚叮咚按门铃。她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物业或者是快递，想着干脆装作不在家算了，但蹑手蹑脚从猫眼里一看，门口站了个漂亮的女人，拎着大包小包，还捧了块老大的砧板。

张浔把门开个缝，方便骂她：

“你有病？这才几点？”

“都快十点了——不是你说的，你就自己过除夕么？”沈曼琳可不管那么多，见门开了就想往里挤，“我也一个人，怪孤单的。”

“我不孤单！”张浔拼了命想把门关上，“谁允许你来的！！”

“啊？不是你让我来的么？地址都给我了！”沈曼琳从来没见过她这一面，门缝里的张浔有些炸毛，穿着珊瑚绒的棉质睡衣，甚至连鼻梁上歪歪斜斜架着的眼镜都是居家款大黑框，还生着气呢都是一整个大写的可爱，于是她也不好意思仗着力气大欺负她，干脆任由她把门摔上。

张浔也没想到，在和自己的健身教练的这场力量之争里，自己居然没怎么奋斗就夺得桂冠，于是她又一次从猫眼里看过去，看见沈曼琳左右看看，然后利落地……坐在了自家门口的楼梯上。

楼上二楼眼熟的阿姨路过，似乎还开口和她说话，估摸着是在问她为什么坐在这儿，张浔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听见沈曼琳一本正经的欠揍回答：

“哦，我来给我学生做饭，她起床气不让我进。”

“啊？”隔壁阿姨大惊失色，“这里面住的好像是个医生诶，每天起早贪黑的，还有起床气的呀？”

“对啊，她平时比较辛苦，所以好不容易放个假就是要多休息会的，我倒也不怪她。”

“哦，你真是她老师呀？这么年轻有为的呀？”

“我……”

“沈~老~师，”不知何时，紧闭的防盗门打开了，里面的张浔披了件风衣，正皮笑肉不笑地招呼她进门，“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一句，我才看到你的短信呢。”

“哦真的吗？可你刚才……”

张浔直接无视她的话，扯着人袖口就往里拽，还不忘对着门外的邻居礼貌问候：“姐，除夕快乐。我就先把人带进去了哈，外面怪冷的！”

这人还真蛮稳定的，能屈能伸，沈曼琳想，都已经生气得不行了吧？还能非常轻地把大门给关了。

看着她关门后立刻晴转暴风雪，一张寡淡的脸冷得都快要把人给冻死，沈曼琳双手合十，非常虔诚地闭上眼。

“你干嘛？”

“我在祈祷。”

“祈祷什么？”

“祈祷平安。”

“为什么？”

“因为我带的砧板还在楼梯间。”

“……”

“叮咚——”

楼上阿姨的声音透过大门传来：“诶，小姑娘，你这菜板落外面啦——”

张浔狠狠瞪她一眼，转身就开了个房间门闪身躲进去，这会儿倒也不掩饰力道了——“砰！”——老大一关门声。

沈曼琳于是又一次把门打开，伸手接菜板，笑眯眯地嘴甜道：“谢谢您。”

*

等到张浔洗漱完毕从洗手间出来时，已经从头到尾换了套行头。而沈曼琳则也早早鸠占鹊巢地用自己带来的大包小包把客厅的茶几给铺满了，正在厨房里哼着歌洗她那块大菜板。

“好了？”见她来了，沈曼琳看向她打了个招呼，视线停留几秒，又失望地转回去，嘟嘟囔囔，“真是两副面孔。”

张浔不可置信地微微抬了抬眉，迅速地瞟一眼浴室的方向，她的那套笨拙的珊瑚绒睡衣睡裤，还有幼稚的黑框眼镜都还藏在里面——

沈曼琳居然更喜欢刚才那套衣服么？

……

不对，为什么她要在乎沈曼琳喜欢哪套？？

*

沈曼琳在奇妙的沉寂中洗完了砧板，拿出来放在茶几上，路过张浔的时候她感到浑身一冷——她好像更生气了。明明从浴室出来后好了点的，现在甚至比起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好像不是因为她生气，因为张浔主动和她搭了句话：

“怎么连砧板都搬来了，我家能没有么？”

“你不是说你不常做饭的？”

“我是不常做，不是没做过。”

沈曼琳笑笑，也不与她逞口舌之快：“我的这个大。”

“要这么大的干嘛，厨房都放不下。”

“当然是要我们一起在客厅包，为此我菜都提前洗好了！饺子不就是要团团圆圆一起包的嘛。”

“我和你，两个人，也能叫团圆？”

“我是团员啊，你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