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三十了。”

“啊？”沈曼琳大惊失色，“共青团还有年龄限制？”

“二十八自动退团，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还没到二十八。”

“……你是专程来气我的吗？”

沈曼琳后知后觉发觉自己说错话，她挺直了后背，深呼吸了一次：“呃，对不起，我只是在通过这种无厘头……尝试着让自己自在一些。”

张浔眯了眯眼。

“我……其实很紧张，这两天都没怎么睡好，”沈曼琳把袋子拿走案板放好，再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砧板上，试图用这种忙碌的动作来让自己冷静些，“我知道我给你留下了很不成熟的印象，因为我几乎没喜欢过别人，从来没这么像在乎你这样在乎过其他人。”

“也是因为我太在意你，所以我有点害怕自己无意识地在你身上放太多的期待，特别是在我和你还有利益往来的基础上。所以我有意忽略了很多东西，因为我怕那是我自己的错觉。”

倒是个长嘴的，可是这么浓烈的感情，又让张浔有点儿想叹气了，她安抚性地将手盖在沈曼琳微微发抖的手背上：“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我呢？你年轻漂亮有活力，而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还比你大了许多。”

“你真的不显年龄。我说不清为什么第一面见你会记得那么牢了，”沈曼琳狠了狠心把手抽出，一点点把清洗好的芹菜剁碎，“当时，其实还有点烦你，觉得是个难搞的小妹妹。”

“嗯，怕我碰瓷，晕倒在你课上。”

“呃……当时还真有点，”沈曼琳咬了咬唇，以此来稳定体内波涛汹涌的激动，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沉稳，“但后来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每一件事，包括我们之间的互动，你对事物的看法，甚至是你的每个行为、习惯、说话方式，每个细节都让我被吸引，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关注你、喜欢你、倾慕你。”

张浔背着手走到她身边来站定，沈曼琳心脏怦怦跳，紧张得快要吐出来，屏息等待她对自己告白的宣判，可张浔却只是凑近了些，问她：

“包什么馅儿的？”

“嗯？”沈曼琳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饺子，“准备了两种，西芹牛肉和荠菜虾仁。”

“哇哦，”张浔小小震惊了下，“听起来都不算是寻常的家常口味。”

“你有不吃的么？”

“没有。”

“那就好。”

“不是一起做么？”张浔身子向她那边挤了挤，顺其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菜刀，按着她的标准切芹菜，支会她去做别的。

沈曼琳撇了撇嘴，不太高兴的样子：“嗯……”

于是张浔抬眼看她：“你让我想想。”

沈曼琳将牛肉馅倒在碗里，搅拌着往里加料：

“你……不喜欢女人？”

“不是。”

“那你不喜欢我？”

“也不是……你偷笑什么？”

“那是为什么？”

张浔头也没抬，轻描淡写道：“你让我想想吧。”

*

后来，张浔开了电视，她们一边看老友记一边谈些有的没的。张浔其实没怎么包过饺子，一开始拿着饺子皮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沈曼琳只好放下手中的擀面杖教她包一遍：“是不是南方人都不吃饺子，吃馄饨比较多？”

张浔摇头：“不知道，我家一般吃速冻的。”

沈曼琳说：“那你这是第一次包饺子么？”

“倒也不是，总也包过一两次，”张浔看着她手工揉出来的白胖的面团，“只是第一次用自己和的面包。”

“哦，那怎么还不会？”

“小时候姐姐比较疼我，”说到姐姐，张浔勾了勾嘴角，“每次就让我包过一两个，所以我当年就也没学得太好。”

这好像是第二次听她说姐姐了，沈曼琳歪了歪头：“你和姐姐关系很好？”

张浔轻嗯一声：“挺好的。”

“那她是不在上海么？”沈曼琳问，“否则你们怎么没一起过年呢？”

“嗯，她不在。”

是错觉吗？明明关系不错，但张浔好像不太愿意提起姐姐。

*

张浔学习能力很强，很快就把饺子包的和沈曼琳差不多好。

第一波饺子包完，沈曼琳拍拍手，准备先去厨房下一锅尝尝咸淡，饺子快出锅时她出来看了眼，看见张浔正靠在桌边不苟言笑地按手机，恢复了团课时那股清冷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两小时前，刚见面时那股凌乱的可爱了。

“饺子来咯——”沈曼琳只好尽其所能地用自身的快乐感染她，想要为她驱散一些冬日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