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总说我躲你，沈曼琳，到底是谁躲谁？”

“我没、我没有，”沈曼琳语无伦次，“我、我那都是不带任何目的的，和你接触……你不要担心……”

“刚认识那会儿，你一直吃宇哥的醋。”张浔显得有点焦躁，她自认为自己已经暗示得足够明显，不懂为什么沈曼琳还在隔着层玻璃装瞎，“他明明就只是一直在找机会加我微信，好和我讨教，快要高考的孩子该报考哪所大学，因为他孩子也想学医。”

“啊？”是这样吗？

“可现在，你又开始假设我已经结婚了，对么？”

“我……”对啊，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认为她结婚了……不，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张浔，不该单身的来着？

“你总是拐弯抹角地问我，有没有坐过月子，下班后家里有没有人做饭。你既然好奇，为什么要总不把问题问到底，为什么总不把答案给问出来？因为你已经自己给我定了个答案？是不是？”张浔忿忿地用了点力气掐起她后颈的一小块皮，像是提着自家的猫，“怎么，三十岁的女人就一定要结婚？”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真的有点笨，”张浔叹了口气，“我如果已婚，还会问你喜不喜欢女生么。”

什么？沈曼琳猛然清醒，巨大的喜悦裹挟了她，因此她没有顾及张浔此刻有些阴沉的脸，漂亮的脸上难以抑制地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你没结婚？”

“……”

张浔将手从沈曼琳的后颈拿开。她觉得好累，她不是观世音菩萨，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已经不想再好言好语地回答这么弱智的问题，哪怕对方是沈曼琳。

没错，她是女同性恋，也挺喜欢沈曼琳不错，但这人过于迟钝与幼稚，她已经三十岁，事业刚刚步入正轨，也有自己的短期目标需要实现。理性地说，她实在是很难下决心，与面前这个什么责任也不想担、甚至难以确定自己性取向的女孩开始这么一段荒唐的感情，可能仅仅是为了帮她试错。

但此刻她正面对面躺在沈曼琳身下，年轻女孩有着一张非常漂亮的脸，朝阳一般耀眼的笑容就在眼前，有力的双臂撑在耳边，保持了很久都不见她累。像是一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大狗，正高兴地冲她摇尾巴。

于是最后，张浔暂时草率地决定遵循内心的感受，享受当下：

“你不喜欢女生，但喜欢我。”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张浔知道，她今天问这话是得不到什么有效回答的。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甚至很难想象眼前这副无措憨厚的表情，会出现在沈曼琳那张精明漂亮的脸上。

所以她只等了一会儿，并没让沉默持续太久，便拍拍沈曼琳的脸，轻声道：“起来吧。”

签到后，张浔并没有等沈曼琳一起走。沈曼琳厚着脸皮问了句：“不一起吃饭了么？”

张浔实在没心情，勉强维持着轻松的模样与她挥了挥手，说：“下次吧。”

“哦。”沈曼琳将签到本放回了置物架，又追出去问，“你在上海过年吗？”

张浔的脚步顿了顿，犹豫几秒，没吱声。

可是沈曼琳年轻力壮跑得快，趁着她犹豫的当口已经与她并肩，又站到她面前，截停了她：“你如果也在上海过年的话，能不能——我来找你？我会包饺子，还挺好吃的。”

“唉，”张浔绕开她，“再说吧。”

“别再说，”沈曼琳拽着她的衣摆，“意思意思，尝一尝。”

怎么突然反倒这么坚定了？这倒是意料之外的。在感情上，张浔很喜欢意料之外的东西，于是她点了点头，说：

“嗯，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