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北极圈内的极夜冻彻骨髓,奥莉嘉身上的长袄被哥哥穿了三年,传给她之后又穿了三年,早已抵御不了一点冷风,把她冻得死去活来。
去年这段时间她生了场重病,为了保持清醒,哥哥借了一本古老的童话书读给她听。故事里的小女孩和她非常相似,也是没日没夜地挨饿,衣着单薄。但那个小女孩手里有一盒神奇的火柴,只要点燃就能看到温暖的火炉、油滋滋的烤鹅,以及堆满礼物的圣诞树……
“最后,她点亮了所有的火柴,见到了她的奶奶……”哥哥读到这里,脸上的笑意蒙上一层阴霾。
“她的奶奶会给她做饭、买新衣服吗?”奥莉嘉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真好啊,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神奇的火柴,我们要是能得到一支,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
哥哥摸了摸她发烫的额头:“我可怜的奥莉嘉,快快好起来,喏,吃点东西吧。”
他塞给她一块梆硬的黑麦面包,硬得可以拿去给孤儿院盖一栋新的房屋
“我不想吃……”
“乖,不吃东西怎么好得起来呢。”哥哥叹了口气,“再过几年就好了,战无不胜的苏维埃领导我们参加光荣的劳动,到时候人人都能吃上新鲜出炉的面包,你知道吗,据说还可以淋上蜂蜜呢!”
“蜂蜜……”奥莉嘉傻呵呵地笑着,强忍着不适把砖块似的面包吞咽下去。在幻想中她已经尝到了甜味儿,即使她都快忘记那是什么味觉了。
然而一年过去,孤儿院的面包还是难以下咽,唯一的区别是分配到的份额越来越少,相应的是饿肚子的天数越来越多。哥哥把自己的那份掰给她一半,她还是饿得在半夜啃噬枕头,她无法想象哥哥在隔壁房间该如何度过漫长的极夜。
“跑!”哥哥从面包房里冲出来,打破了奥莉嘉的回忆,凶神恶煞的卫兵举着棍子紧追其后。她尖叫,接过哥哥递来的包裹往街巷跑去,兄妹二人营养不良的矮小身体反而很适合在复杂的环境中逃逸,很快卫兵就被甩到脑后。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机械地咀嚼着,新鲜出炉的面包很松软,但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放心好了,”哥哥狼吞虎咽,“报纸上说,不出十年就能实现共产,到时候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我不是说面包。”奥莉嘉撇过头,“哥哥,我想要个家。”
哥哥诧异地停住嘴,蹲下来贴近她的脸:“怎么了?又想爸爸妈妈了吗?”
“没有。”奥莉嘉矢口否认,“但每天都有好朋友被收养,她们有了自己的家,我好羡慕。”
“很快了,一定会有好心人看上我们,”哥哥捏了捏她的脸,“我自学了数学,还能读懂英语,等我教会了你这些,那些大人肯定抢着要你。奥莉嘉,谁叫你这么可爱呢!”
她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又开始笑了。
“我哥哥呢?”奥莉嘉第三次追在护士背后,终于把她烦得不行:“我看看……萨沙对吧,他今天被一户人家领养走了。”
“真的吗!”奥莉嘉的眼睛里直发光,“太好啦!能告诉我他的地址吗?我想给他写信。”
“这个嘛……”护士含糊不清地搪塞道,“你还是等他回信给你吧,也许去了莫斯科,要坐很久很久的动车。”
“嗯!”奥莉嘉开心地蹦了起来,虽然哥哥走后没人多分半个面包给他,但想到哥哥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吃不饱肚子,她就幸福到掉眼泪。
兴冲冲地回到床铺,她发现同寝的安娜也在收拾东西。
“奥莉嘉!”安娜紧紧抱着她,“我真害怕错过了跟你告别,今天有一对好心的夫妇决定收养我!”
“我是在做梦吗?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奥莉嘉由衷地恭喜,“他们住在哪里?也是莫斯科吗?”
“我不知道,院长没有告诉我。”安娜牵着她的手,“答应我,以后要一直保持联系,好吗?”
“嗯!”奥莉嘉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破旧的布娃娃,“这是我哥哥给我做的,是我最宝贵的礼物,我想送给你,希望你看到它时就像我在你身边。”
“谢谢你!我一定会永远把它带在身边。”安娜激动得发抖,“可惜我没有什么能送你的,啊,要到时间了。再见了,亲爱的奥莉嘉,我一到那里就会给你写信!”
“再见!”
奥莉嘉一个人躺在小床上来回翻滚,怎么都睡不着。
“哥哥,我真想告诉你,安娜也有了自己的家,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呢?”她双脚扑腾着,旁边的孩子都看着她笑。
“孩子们晚安咯……”护士进来把夜灯吹灭。
“啊!我们要听故事!”孩童们不满地抗议,睡前故事环节可从来没取消过。
护士无奈地耸耸肩:“抱歉,今天院长要会见重要的客人,不能给你们讲故事了,不过嘛……”她顿了下,“安静睡觉的小宝贝在圣诞节可以奖励一块巧克力!”
几十人的房间顿时鸦雀无声,那可是巧克力啊!
没多久鼾声此起彼伏,奥莉嘉还是毫无倦意,瞪大眼睛仰望没有星星的夜空。不一会尿意上涌,披上棉衣想去小解。
护士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去上厕所得经过那里,奥莉嘉不想让人发现自己还没睡,只好绕个远路经过院长办公室门口。
畅快地撒完,她提起裤子准备回去,厕所外面突然响起两个男人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掉到便池里。
她从门缝底下望去,校长身边站着一位怪异的男人:半边脸蒙着精致的歌剧假面,半边脸阴沉着好似西伯利亚的冻土层。他们说着难以理解的话,什么孩子、实验,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面具男皱着眉头跟院长告别,奥莉嘉敢发誓自己从未在城镇见过这个人,但一个念头稍纵即逝:他有没有可能是来收养孩子的呢?
更何况,他既然轮到院长亲自招待,身上的西装烫得平平整整,一看就是很厉害的人。哥哥说过遥远的莫斯科有一座克里姆林宫,那里住着的人不会轻易让普通人识破身份,所以他才戴着面具吧。
奥莉嘉的心跳狂飙不已,扛着严寒悄悄尾随在面具男身后。
孤儿院的一侧是错综复杂的街巷,男人游走其中轻车熟路,好似久居此处的本地人。奥莉嘉越发迷惑,跟随他来到了一座漆黑的别墅门口。她只觉恐惧,这座屋子被孩子们称为鬼屋,因为从来没有人居住在这里,夜半却时不时传来孩子的哭声。
“先生!”奥莉嘉不愿再躲藏。
面具男停下脚步,转身没看到人,低下头才发现是个年幼的女孩。
别墅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东亚面孔的男子从中走出,把奥莉嘉吓了一跳。他说:“长官,这一期人数已经满了。”
奥莉嘉想开口,话音到嗓子眼又咽了下去。东亚男人制服上的标志她见过,哥哥拿着书本跟她说,那是克格勃,苏维埃最神秘的暴力机关。
“知道了,”面具男淡淡道,“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让你们收养我!”奥莉嘉用光了全身的勇气,“我会加减乘除!还会说英文,Monday,Tuesday,Saturday……”
“打住打住,”东亚男人操着熟练的俄语说道,“你先回去吧,你这么可爱,缘分到了会有人收养你的。”
“可我不想回去!”奥莉嘉急迫地说,“在孤儿院每天都吃不饱,院长总说大家都在饿肚子,如果你们能收养我,我只要两块面包就够了,真的!我很好养活!”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随后面具男摇摇头:“抱歉,这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你快回去吧。”
奥莉嘉失望地看着他们进了屋,在这么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两个克格勃成员竟然没有开灯,他们在黑灯瞎火的别墅里做什么呢?
她慢慢回到返程的路,才感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多么单薄。
别墅即将消失在转弯口,她站在街道尽头,冬夜的垃圾桶里发出难闻的臭味,她难受地扭过头去,无意间在垃圾桶里瞥见一个熟悉的物件。
哥哥亲手缝制的布娃娃,躺在汤汤水水的污垢中间,对她微笑。
“叮咚,欢迎光临!”
店员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一道修长的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收银台前。
“您好,套餐的话可以看看这里,我们最近有折扣……”他连忙把菜单推出去,想推销一下最新产品却噎住了,面前竟然站着一位斯拉夫面孔的妇女,灰蓝色的眼眸映射着极北之地万年积雪。
“Sorry……I just……”
“我会说中文。”她的普通话非常标准,听得出专门训练过。但标准得过于机械,大多数人不会使用如此刻意的腔调。
沉默片刻后,她做出了选择:“车仔面套餐A,不加辣,饮料选果味维C。”完全没有多余的字,她把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
店员不敢怠慢,麻溜地处理完找零开始用滤网煮面。虽说外国顾客他也接待过不少,但这个女人很特别:白种人往往热衷于使用各式各样的香水,哪怕相隔甚远也能嗅到刺鼻的香气,然而她身上似乎连人类自带的体味儿都没有,路过时宛如空气。不止如此,她甚至没发出常人一颦一动间摩擦衣物的声响,若不是进店铃声响起,他可能还在玩手机。
煮面的手突然开始发抖,店员想到白天在网络小说上看到的顶级杀手好像就是这种派头,不禁开口打破气氛:“这么冷的天,你就穿一件棉衣吗?”
“冷?”女人面无表情,“在我的故乡,每年冬天都会冻死很多人。”
店员心里直嘀咕,现在都21世纪了,就算是爱斯基摩人也不可能这么夸张吧。他没再追问,而是恭敬地把套餐端上来:“您的面好咯~”
女人默默在角落选了个位置坐下,毫无提防地用竹筷卷起一大圈车仔面入口,还在留意她的店员大吃一惊:“小心烫!”
然而女人的脸色毫无变化,只是苍白的脸颊上多了一抹红晕:“嗯,谢谢。”
她还是保持节奏吃着面,仿佛只是正在添加燃油的机械。
店员决心不再多管闲事,忽然想起店长要求的每日推销指标还没完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春节期间人流量本来就少,他对开口推销又比较羞涩,被拒绝过一两次后便不敢再开口。
更何况,这个女人身上还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他甚至不敢与她对视。
他反复低头抬头,远处的女人就快吃完碗里的面,开始享用关东煮。
“什么事?”
店员再次震惊,明明女人斜对着他,却不可思议地察觉到他的目光。
他连忙捧着一袋面包到她身边:“是……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有活动,点了车仔面套餐的顾客仅需加多1元即可赠送一份面包,如果您有需要的话……”
女人礼貌地放下手里的串串,接过面包扫了一眼:“黑麦蜂蜜……真叫人怀念。”
“有三种口味,除了黑麦蜂蜜还有红豆果酱、蓝莓芝士……”
“不用了,就这个吧。”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撕开包装轻轻尝了一口,店员终于鼓起勇气与她对视。多数客人在品尝完之后会流露出赞赏,或是无感,少数会表达不满,可她的眼睛里只有无尽的迷茫,汇聚成空洞的漩涡。
店员忍不住追问:“可以给些反馈吗?口味如何?需不需要改进?您……”
他呆住了,女人的眼角自然而然地滑落一滴泪水,可她脸上的表情依旧镇静得可怕,好像那只是走错路线的汗水恰好从眼中排出。
“您还好吗?”
“没事……我只是,想到过去。”
“啊,如果我们的产品能给您带来一些怀旧的感觉,我们倍感荣幸。”店员拼命地想找些话题打破尴尬的局面,“姐姐你来自哪里呀?一个人来中国旅游?”
“姐姐?”女人终于笑了,“你觉得我多少岁?”
他不敢往大了猜,浅浅试探:“三十?”
“不对,”女人摇摇头,“猜不中也罢,曾经牢不可破的联邦都有倒下的一天,我们凡夫俗子又何必关心岁月悠长。”
店员傻傻地附和着,不懂她在说什么。
“你呢?这么早就出来打工?”女人接过话茬。
“我也想回去读书,但我还有个比我小几岁的妹妹,”店员不好意思地笑笑,“爸妈走得早,我希望她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自己苦一点也没关系。”
“嗯。”
“过年吃点好的嘛,干啥要来便利店呢?”
“本来应该由我的同事帮我备餐,但他一直没联络我,大概是死了。”店员以为女人在开玩笑,但她一副淡漠的样子让人完全看不出玩笑的影子,“他说要去办点私事,也没叫人一起,我就没多问。外人总觉得我跟他一样嗜杀,实际上他只是一个比较称职的手下罢了,我不关心他做了什么,也没有晚餐重要。”
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女人匆匆扫视一眼,眼里的光泽蓦然消失。她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准备离开。
“喂,姐姐,”店员捧着三块黑麦蜂蜜面包追了出来,“你拿着路上吃吧,一块当宵夜,一块给朋友,还有一块还可以当明天的早餐。”
“明天?”女人倚靠在方向盘上,“做我们这行的,好像很少考虑明天。”
“那就从今天开始考虑,”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看你很喜欢这个产品,明天再来尝尝嘛,就这样约好了。”
“嗯,一言为定。”沧渊摇上玛莎拉蒂的车窗,扬长而去。
凌寒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如瀑布般飞溅
为确保安全,他和朱斯蒂娜当即与沧渊拉开十米以上的距离,可是当沧渊手中的长刀指到他时,直冲脑门的热浪差点让他窒息。
想想也正常,无论是吴霜序的一镜天还是临泽的三重替身都强横至极,沧渊作为跟他们平起平坐并且主营战斗的人员,战斗时的压迫感出场即是满格。
“这样下去根本没法接近。”冷汗从凌寒额角渗出,顷刻蒸发。
朱斯蒂娜举起手:“放心,我的凝胶有隔热功能,即使是融化钢铁的温度也没法轻易让‘维多利亚的下午茶’融化。”透明的固体凝聚成数十米长的巨物,形似拐杖,她狠狠砸向沧渊的位置,终于让沧渊挪动了脚步。
“看好了!路易斯公主的杖形糖!”
有效果!朱斯蒂娜窃喜,挥舞凝胶扫向沧渊,没想到下一刻宏伟的“杖形糖”被拦腰斩断。
“喂喂喂,不是说耐高温的吗?”凌寒傻眼了。
“貌似不是因为高温,而是纯粹的锋利……”朱斯蒂娜挠挠头,“千万别被那把刀劈到。”
凌寒咽了口唾沫,心一横,开启肌肉模式,向朱斯蒂娜招手:“冲!”
“你不要命啦?”朱斯蒂娜看他直勾勾地扑向沧渊,虽然大受震惊,但还是选择信任他,紧随其后。
沧渊的眼珠子左右晃动,将二人的动作尽收眼底,挥手出刀,这一斩本可以将他们尸首分离。可凌寒竟然下腰躲开了,虽然动作滑稽得像是在跳街舞。沧渊颇感意外,在眨眼间连出七刀,都被他俩以诡异的姿态躲开。
她冷眼看着凌寒手里的贝斯,瞬间明白,自己出手的动作被他的读心术看穿,顺带共享给了朱斯蒂娜,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能够避开如此恐怖的攻势。
“上!”朱斯蒂娜用再次举起杖形糖,在手中挥舞宛如中世纪的骑士。沧渊面不改色,朱斯蒂娜甚至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武器已经惨遭肢解。若不是身上有凝胶作为铠甲,她的身上早已满是窟窿。
两人惊恐地退回远处,朱斯蒂娜大吼:“不对啊,我们明明看穿了你的所有动作,为什么你还是能攻击到我?”
“看穿又如何,在我的速度面前,你们笨拙得仿佛稚童。”沧渊冷冷地解释道。
凌寒比朱斯蒂娜更震惊,因为在几秒前的读心术里,他察看到沧渊的攻击范围是无死角全方位。如果敌人的实力真的强悍至此,即使把动作全都侦破也不可能战胜啊。
“沧渊,”凌寒严肃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难道你一定要毁灭这个世界才罢休?”
“毁灭?”沧渊抬头望着天空,“旧的秩序早在上个世纪就该毁灭了,等朗基努斯计划成功,人类将集体进入按需分配的时代,想要多少面包,就有多少。”
“好伟大,但你确定跟你合作的那些人会满足你的愿望?”凌寒循循善诱,“比如临泽只想用朗基努斯来赚钱,背后的首领就更不好说了,没准掌控神级替身的下一秒他们就会背叛你。”
“逐恶的灵魂,我会统统斩断。”沧渊轻抚手里的刀,“不用试图说服我,朗基努斯是唯一正确的道路。”
铺天盖地的威势从她背后散发,凌寒吓得连连倒退:“这招挨不得!”
沧渊的刀隔空劈下,热浪卷起尘嚣向他们滚滚袭来,凌寒脑海一片空白,闭上了眼睛。
“喂,别尿裤子了。”
伴随一阵血氧不足的痛楚,凌寒睁开眼,发现大地已经距离自己将近两百多米,霎时两腿一激灵。朱斯蒂娜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抓住黏黏弹弹的凝胶吊在一栋大厦的玻璃墙上,得意洋洋道:“海伦娜公主的太妃糖,比spider man还灵活,咱打不过至少可以逃吧,沧渊的替身不像会飞的样子。”
仿佛听见了他们说的话,沧渊的尖刀狠狠插向地面,下一刻她已经来到与凌寒二人平视的位置。这回轮到朱斯蒂娜瞠目结舌了:“WTF?她她她怎么做到的?”
“热胀冷缩,”凌寒恐惧到声音都扭曲了,“她只膨胀了自己脚下固定区域的空气,就像加热一个瓶子,内部会有力量一直顶着瓶盖一样,她对温度的控制力也太夸张了。”
沧渊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挥扫刀锋,朱斯蒂娜不得不像蜘蛛侠一样运用凝胶丝线在建筑间穿梭,但彼得帕克不用驮着凌寒这种肥仔,因此她的动作格外狼狈。所幸深南大道的大厦数量不输曼哈顿街区,他们还能勉强躲避一会。
“我靠,哪来那么多人!”
连续不断的斩击让诸多大厦的外墙掉落,坠落在地的声响吸引了不少行人,俯瞰之下仿佛密集的蚁群。朱斯蒂娜赶紧带着凌寒上到一栋楼顶,朝沧渊高声喊:“先停战吧!再打下去且不说组织会暴露,你的攻击甚至可能殃及无辜。”
然而沧渊全然不理会,再度举起利刃刺向他们的方位,这回整栋楼的天台都燃烧起来,凌寒惊怒交加:“你知道在我国搞恐怖袭击是什么下场吗?谁允许你这么放肆的?”
一股气血涌上心头,他决心不再躲藏,凑到朱斯蒂娜耳畔:“用你的太妃糖做个弹弓,找机会把我发射到她身边。”
“你不要命啦?”朱斯蒂娜连连摇头,“恐怕还没碰到她,你就化成水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安博里欧,你听到了吗?”凌寒显然有了对策,“来,我们配合一波。”
朱斯蒂娜决定相信这个少年,在又一次拐弯后她没有继续绕到其他楼背后,而是直面沧渊,举起双手:“我投降!Bon homme sauver la vie(好汉饶命)!”
沧渊冷哼一声,依然释放着热浪斩击。
“蠢货,骗你的~”朱斯蒂娜切断太妃糖状的凝胶,任由自己下落躲过这次攻势。沧渊疑惑地回头,直觉告诉她危险就在不远处。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凌寒从天而降,身上的凝胶铠甲被热浪烧融。在他即将被灼伤的前一刻,黝黑如深夜的贝斯奏响了最强音。
“有人在吗?”奥莉嘉悄悄从窗户翻进别墅,地上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埃,应该许久无人居住了。
她胆战心惊地往楼上走,布鞋踩到老旧的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尖啸。
“安娜,你在这里吗?”
她无法相信安娜会把她送的礼物随手丢弃,直觉告诉她安娜很可能出了意外,而那个垃圾桶就在别墅门口的街角,这里是最值得怀疑的地方。
“咕~咕咕……”
楼上隐隐约约传来动物的叫声,哥哥给她模仿过海豹和鲸鱼的声音,这种叫声却闻所未闻。极寒之地,不该存在野生的生灵。
她小心翼翼地踩着楼梯,尽可能地减少骚动。
一步,两步……
就快到了。
三步,四步……
她摸到了二楼房间的门把手,动物的叫声来自其中。
奥莉嘉犹豫起来,黑暗激发了无限的恐惧,鬼知道这扇门背后会有什么。
“奥莉嘉……奥莉嘉……”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屋子里竟然传来安娜的声音。
“我来了!”她鼓起勇气,哥哥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抛下朋友。
一脚踹开大门,幽光若隐若现,奥莉嘉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空荡的房间里横七竖八躺着十余个“枯萎”的孩童。没错,即使她此生从未见过鲜花,脑海中依然只能浮现“枯萎”这个词,孩童们的皮肤褶皱得像犁过的大地,在他们的正中间是一口硕大的棺材,一支箭矢插在其上,让人不经联想到电影里的吸血鬼。
“奥莉嘉……”熟悉的声音在棺材里冒出,虚弱且悲伤。
她拖着僵硬的步子走向前,使尽全身的力气掀开棺材,里面赫然躺着晚饭前还跟她嬉笑打闹的安娜。
怪异的是那支箭矢并没有随着棺材打开而被拔走,而是稳稳当当地插在安娜胸口,纹丝不动。
“你,痛吗?”奥莉嘉想帮她拔出箭矢,可伸出手却什么都摸不到,那把箭宛如幻觉,但安娜脸上的痛楚却无比真实。
“别动。”
奥莉嘉全身的毛孔都缩了起来,她能感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了她脑门上。
面具男缓步来到她身旁,西装的白色袖口被某种液体染黑。虽然无光的环境下什么都看不清,但奥莉嘉闻得出那是血腥味。
“又失败了。”面具男云淡风轻地说道,“等会去处理一下。”
“收到,”站在她身后的东亚男人回应,“不过时间还早,正好来了个新的实验品,要不要试试?”
面具男扒开她的棉衣,露出比干柴还枯瘦的胳膊,她紧张得讲不出话,只听他说:“这个女孩太弱小了,多半不符合条件,清理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