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伊扫了一眼床榻上的陶绾,“把云香放了,她不过是一个小姑娘,你们从她身上是套不出来东西的。”
齐陟眼睑下垂,“我答应你。”
“指挥使……”卫辽看向他,只见到齐陟冲自己摇头。
左伊坐在床前,“别耍花样,如果你们敢对云香做什么,那我就送这个小姑娘去见菩萨。”
“你放心好了,我家公子重诺,答应你的就不会变。”桑辰说罢,拉着卫辽就往外走了。
齐陟盯着房中的左伊,他拿出陶绾的手,少女白腻的手背上竟已经凸现出两道黑纹,看起来狰狞可怖。
“这是何时出现的?”
齐陟蹙眉,白日里还没见有,怎么现在却……
“自前几日她手伤后手部便时常生疼,那时便没在意,本想这几日找大夫来看,没想到今日她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左伊轻哼道:“你即便是找来大夫也于是无补,寻常大夫可治不了。”
他将陶绾的手放回去,叹道:“蚀骨香在她体内已经有些年头,早就深入骨髓了。我研制出来的那方子药性霸道,只怕我的方子会逼发她前些日子中的毒,只怕现在有些麻烦。”
齐陟攥紧手,“有何要求你尽管说。”
“换血。”左伊看向齐陟,“将她体内的毒血换到旁人体内,我再用药将她骨髓中的蚀骨香逼出,只是这法子过于残忍,且不说是否会伤及人体,就算真的有人愿意,若出意外,只怕那被换血之人的性命也难保。”
“那就换我的。”
齐陟这话险些让左伊咬到舌头,他惊讶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法子本就危险,我可难保你以后会不会成了一个病秧子。”
“我知道你的意思,一切都是我的选择。”齐陟说:“倘若她出了事,我的人是不会放过你和云香的。”
左伊挑了挑眉,他身份特殊,换作旁人只怕会疑心他会趁机做对他们大魏不利的事情。
“安排好事情,就可以开始了。”他站起来揉揉肩膀,“我能去看看云香吗?”
齐陟点头。
“齐陟……”
左伊刚离开,床榻上的陶绾就出了声,或许是造化弄人,她方才恰好听到了左伊所说的话,艰难地睁开眼睛,轻声说道:“你不能……不能这样……”
齐陟跪坐在床前,轻轻地握着她的手,“别怕,我会让桑辰守着的,我们一定会好。”
泪珠滑落在枕头上,陶绾想用力甩开他,却怎么也挣不开,“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病?傅守仁……傅守仁怎么会……”
齐陟轻轻擦去她面庞上的泪水,在她耳边说道:“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他得逞,你任何顾虑都不要有,只要好好的,等你好了,我们回江州,回我们的小院,好不好?”
青年轻轻地吻着她的手,陶绾闭上眼,“你还跟七年前一样傻。”
齐陟隔着被子抱住她,“我是傻子,所以才需要你在我身边,别再离开我了,阿沅。”
心里的痛渐渐侵蚀了她的周身,陶绾真想跟他说,这样不值得。
她总归是会伤了他的,他不应该这样待她的,她宁愿六年前就和爹娘死在灵州。
院外的风越刮越大,随风落下的还有银白色的雪。
齐陟出门的时候就见到桑辰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乌黑的发顶落了几朵雪花,他伸手将他头上雪花轻轻地拍下,又替少年披上斗篷,“下雪了怎么还在这里坐着,不冷?”
桑辰一张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他咧嘴笑了笑,“我想在这里守着你们,对了,卫同知和左伊去见云香了。”
他抬手揉了揉少年发顶,“桑辰,当年在江州,她将你托付给我。这六年来,我奔忙于虞家的案子,对你多有疏忽。”
“公子对属下已经很好了,当年在江州,如果不是你和姐姐,属下可能早就死了。您将我带在身边,教我读书、授我武功,在桑辰心里,您不只是公子,还是兄长和恩师。
当年没能找到姐姐,虽然你不说,但我看出来了,你心里难过。好在如今你们又遇上了,以后就不会再分开了。”
齐陟笑了笑,他凑近桑辰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
少年皱眉反对,“不可,这样太危险了。真要这么做,那就让我来好了,反正我的命是姐姐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