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这样大的一个人,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云归处将已经昏迷的试霜刃靠放在树干边上,慢悠悠地走到了那倒在地上的人面前,“而且,还欺负得是一个受伤的小孩子。”
“纵使我厚颜无耻惯了,你也很难让我看得起你。”
说罢,他伸出手,将那痛苦得几乎说不出话的人翻了个身,露出他的真面目——
云归处眨了眨眼,觉得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但这样普通的一张脸,却并没有给他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
云归处忽然发现自己在遇见试霜刃以后,好像就变得以貌取人起来。
呀,这可真是个坏习惯……
云归处看着直愣愣地插在他肋下的短刃——这短刃只要再偏一点儿,就能穿过这个人的心脏了。
但很明显的,云归处并没有这么狠心。
这痛得几乎快晕过去的人在看到云归处的第一时间,竟然是问:“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云归处只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这人咬牙切齿的:“因为你不杀我,我却要杀了你!”
也就是这个时候,云归处才忽然想起来:原来是在方才的客栈里遇到的一个人。
不过,他怎么记得,这人似乎并不是独自一人坐着的呢?
云归处叹气道:“真不知道你们一个两个到底为的是什么,我只不过是路过而已,可你们看到我却好像看见了杀父仇人那样愤怒,恨不得把我杀之而后快。”
“但很可惜的是,你们都暂且还没有那个本事。”
云归处伸手,握住了那柄刀刃。
那人面色惊恐道:“你要做什么?!”
云归处笑道:“你方才不是还让我杀了你么?怎么光是看到我拿刀,你就觉得害怕起来了?看来你方才的坚强全都是装出来的,内里还是个怕死的家伙。”
那人瞪大了眼睛,一梗脖子道:“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了!要杀要剐都随你便,我出入江湖多年,哪有……啊——!!”
一阵如杀猪般的惨叫声在一瞬间响了起来,惊起了林中的一片鸟雀。
云归处皱了皱眉,道:“就是拔个刀子而已,怎么叫得好像我砍了你一只手臂那样惨烈。”
“这短刃不是我的东西,可不能让你给带走——姜小公子要是知道的话,又得跟我吵起来了。”
云归处表面看着苦恼,但说这话时却带着几分自己也未察觉到的笑意。
那人叫道:“我又不是钢筋铁骨,痛的时候让我叫唤一下怎么了?!”
云归处却只是自顾自地甩了甩短刃上的血,那些粘稠的猩红血液很快就被甩干净了,但他却犹嫌不足地往对方的衣服上擦了擦,确保干净后才站起身来。
对方却露出了一副好似被羞辱般的难看表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看上去精彩极了。
云归处道:“你的同伴应当就在不远处罢?这样的伤口似乎还不至于让你立马就死掉,如果你想活命,如果你的同伴在意你,他们就应该第一时间帮你治疗才对。”
说罢,云归处收好短刃,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那人咬了咬牙,拼尽全力喊了一句:“等等!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就敢这么轻而易举地放我走?!”
云归处却头也不回地道:“你是什么人和我有甚么关系?管你是武林盟主也好,普通侠士也罢,此次回去,就莫要再觊觎秘籍一事了。”
“这本不是你们这些人该掺和进来的局面。”
那人咳了几声,眼睁睁地看着云归处背起试霜刃,又大声地问了一句:“那凭你的武功,你一个人走本应该更加轻松的,又为什么非要带着这么一个累赘上路呢?!”
云归处终于顿了一下。
他抬头看着天空,似乎也在思考。
但他并没有思考多久。
他微微一笑,道:“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江湖路,才不显得无趣罢?”
这回云归处是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倒在地上的那人身边很快就出现了几个同样武功高强的江湖侠士。
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药粉,洒在他肋间的伤口上,很快便止住了血。
他轻咳几声,看向空无一人的远方。
“或许……只是或许,”他慢慢地说,“他并不是杀了我们兄弟姐妹四个的那个人。你们不是也看到了么,云归处一直都同那人在一起,哪里有对风雨楼下手的机会?”
“你怎么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须到达也能杀人于无形的法子?”给他上药的那个人轻哼一声,颇为苛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