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要是楼里的人各个都像你这样天真,风雨楼还怎么留存至今?”
“没准他只是狡猾地看出你是风雨楼的人,才故意装装样子放你一马,让你相信风雨楼的人不是他下的手。”
“如果他真的那么好心,哪里会在客栈里刻意用假地图来引发一场厮杀,害得江湖人士死伤大半?”
受伤的那人沉默片刻,不置可否。
另一位女子道:“此次你行动太过莽撞,须知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杀死云归处,而是得到他手中的藏宝图,楼主也只是差我们来监视他的而已。”
“既然你受伤了,那就不要继续跟我们一起行动了,你就随着老七一同回去罢。我方才已经飞鸽传书给楼主了解情况,好让他在皇城中提前作好安排。”
那人一听此话,登时蔫了半截。
其实他的伤根本不碍事,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他们得跟上云归处的脚程,又哪里有时间和他一起耽搁?
他低低地叹了一声,只得认命地应了。
且说云归处这边。
当他背着昏迷不醒的试霜刃出现在马夫面前时,马夫立刻作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道:“你怎么做了这样禽兽的事情?!做了就算了,居然还一点都不节制!”
“你是不是被通缉的时间太长,太久没去找女人了才害得姜小公子昏迷不醒的?”
云归处抽了抽嘴角,道:“你不要含血喷人。”
“先不要说我平日里也不是没了女人就活不了的那类人,你且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不是对他做了那种‘禽兽的事情’。”
他这一说,马夫才眯着眼睛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观察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云归处确实什么都没做。
但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又很快笑了起来,不住地揶揄道:“这不像你啊。”
“先前但凡遇到喜欢的对得上眼的,不是很快就迫不及待地跟人滚作一团了么?这次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是不行了么?”
云归处冷笑道:“我做了你要骂我禽兽,没做你又暗讽我不行,要我瞧,你只是想看我的笑话罢了,哪里是真的关心姜小公子?”
马夫哈哈一笑,不由得道:“是是是,有你在,哪里还有我关心姜小公子的份儿啊?”
“比起跟我打嘴仗,你还不如快点儿进马车里去,省得到时候被其他人看见你,又要打的天昏地暗——到时候马儿受惊马车散架,花得还不是姜小公子的钱?”
“你要是真的爱惜姜小公子,就应当连他的钱也一并爱惜呀!”
要不是背着试霜刃,云归处简直想给这说话油腔滑调的人来上一脚。
但衡量再三,云归处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先把眼看着就快要醒过来的试霜刃放在软塌上比较好——不然试霜刃醒来后发现自己被人背着,又要自尊心作祟开始闹起来了。
“唉。”云归处无处安放的某种情感很快就化为了一声叹息,被他慢慢地吐了出来。
“叹气太多会把好运气给叹掉的哦。”马夫关心备至地提醒他道。
“我总觉得我现在好像已经倒霉到不能更倒霉了——但我却很好奇一件事情,要是我现在吸气,能把好运给吸回来么?”云归处好奇地问。
马夫思索片刻,然后得出结论:“显然不能罢?”
云归处又叹了口气:“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还都说爱笑的人都会有好运气,我也爱笑,但怎么没见得我有多么好运?”
“可见人们口中相传的许多事情只是迷信罢了,没什么好值得相信的。”
说罢,云归处便带着试霜刃进了马车。
马夫耸了耸肩,一扬马鞭,驾驶着马儿踢踢踏踏地往前走了。
他又扯着他那副破锣嗓子唱起歌来——
“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出塞入塞寒,处处黄芦草。从来幽并客,皆共尘沙老。莫学游侠儿,矜夸紫骝好……”
云归处撩开帘帐,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不要再唱啦!你唱得太难听,我耳朵都要流出血来了!”
马夫轻咳几声,说:“既然如此,那我换一首?”
“《春江花月夜》怎么样?”
云归处淡淡地说:“你不要害得跟在后面那些人忍不住出来跟我们大打出手。”
马夫说:“我分明唱得很精彩,明明是你的耳朵出了问题,却还要污蔑我唱得不好。”
“你不让我唱,我却偏要唱——”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