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霜亦是默然,与陈文告辞。
陈文送她出去,仍不安心,再度与她道:“此事还需尽快,梁县令一死,新的调令下来应该也不会太久。”
宋凝霜当下了然,县官被戕害,先是衙门呈报,再经州府核查,最后快马上报,由朝廷派遣专司前来调查,一旦新的调令下来,少不得再起波澜。
谁想在这时再横生枝节?
宋凝霜颔首:“多谢,宋某明白。”
从书坊出来,便往家中而回,途经清河桥旁,但见桥下河岸夹道两旁,株株草木早已褪尽了葱茏的绿意。
枝叶枯黄,凄凉片片,秋阳斜照下,却是别有意境。
宋凝霜立于桥上,驻足凝望。忽然,她眼睛一亮,余光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河岸边,只见女子穿着一袭藕荷色纱织交领襦裙,端的是清丽脱俗,婉约可人。三千青丝半挽,鬓间几朵玉制梨花簪,更衬得整个人如姣姣明月。
秋风柔抚美人面,落叶翩飞映花仙。
纵然天地间满目萧索,也是淡了浮华,浓了思绪。
宋凝霜心下一喜,随即小跑过去。
她行至人前,堪堪停步,微微气喘,待呼吸平缓方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来。
宋凝霜眸子里盛满盈盈笑意:“书梨,你怎么在这?”
姜书梨并未解释,她明眸流转,只是轻笑嫣然,目光柔柔地望着她:“傻瓜,跑这般急作甚?”
“我……只是……”
宋凝霜向来言止有度,只因忽见心中佳人,才未假思索便匆匆倾身而往。眼下听对方说起,方觉起不妥。
不过,就算有失仪之处,尚也无妨,左右是惹她几句取笑。
姜书梨倒未取笑,在她看来还颇觉有趣。
越靠近宋凝霜,越能发现她与以往不同的一面。
姜书梨低笑一声,挑眉道:“只是什么?”
宋凝霜对上她的美眸,扯了扯嘴角,难为情道:“方在桥上看见你,一时欣喜便未顾及上……”
“这般说来,定是想我得紧了。”
到底是脸皮薄,毕竟宋凝霜心性内敛,这般直白话语,使得她那张如玉的脸瞬间染了一层绯红。姜书梨见状,心中不由暗笑,凝睇着她继续打趣道:“不然,又怎会如此迫不及待?”
宋凝霜清清嗓子:“自当因你,难道书梨不想马上见到我?”她不乐,一双明亮眼眸似在控诉,可面上的绯红却出卖了她的紧张。
对方故作镇定的样子,姜书梨尽收眼底,又恐逗弄恼了,也没再继续逗趣。
她凝视着宋凝霜,嘴角微蕴笑意,眸中亦柔情万分:“你猜我为何在这?”
宋凝霜茫然摇头,却听她十分认真地道:“因为心有所念,便过来了。”
河水如银纱般轻柔晶莹,阳光摇曳下绚烂夺目。宋凝霜欣喜抬眸,清秀的眉眼霎时溢满了璀璨光芒。
直至此刻,宋凝霜才发现一个事实,两人本就相互倾慕,她想她,本就是再正常不过。思念的提防一旦溃决,她难以想象今后该如何承受这日以继夜的煎熬。
一日未见,便已想了,更何况是百余日?
她婉拒讲学,除自身资历外,还有私心,而这私心便是姜书梨。
在她回时路上,心中愁肠百结,极是不舍。薛湛一行,已不容更改。
宋凝霜有想过,倘若她能与她一起……
然这般无礼要求怎好意思提起,又如何开得了口?
“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