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舍不得她吗?!”
这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却犹如切冰碎玉,令湘玥心下一紧。
她转过身去,看向对方冷若冰霜的脸,与她的声音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没有。”
“你最好明白一点,我既然答应你,也完成了你想要的,那么……”那人凑近了湘玥,指尖捏住她的下颌,冷眸凝视着她,幽幽的声音冰凉又无情:“我想要的,别再让我失望!”
湘玥脸上面无表情,藏在袖中的手却悄然握紧:“是,湘玥明白。”
————
宋院内室。
此时已是深夜,烛光将整个室内照亮。宋凝霜落下最后一笔,将狼毫笔放回砚台处,随后合起,再拿起一摞摞抄本整齐归纳好置于一旁。
天气日渐寒凉,屋子里虽亮着灯,可在一片漆黑的夜空下,显得异常孤寂。
她独身外出,此去薛湛行李不多,晚间大多皆拾掇妥当。剩下的,待后日临出再收不迟。
清室静谧,单薄的背影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落寞,宋凝霜的视线没有聚焦,只虚虚地落在案上,思绪早已飘远。
她沉吟良久,忽然想到什么般,拉开书案下的暗厢,低头取出书册失神,这是那本‘灵异怪志’。
诸多前事一一从脑海中掠过,不觉间,眉宇呈现忧郁之色。宋凝霜稳了稳心神,叹息一声,随即将书册放回原处,缓缓从椅上起身,朝床榻走去。
翌日。
书坊内,宋凝霜将十本抄本交于陈文。
陈文接过,也不作检阅,将书转交伙计,又令其结算银钱于宋凝霜。
此时宋凝霜站在陈文跟前,见状当即与伙计道:“且慢!”
伙计顿足,神情显惑,遂看向陈文。
陈文亦不明,却听宋凝霜出声道:“陈老板,抄本及清单尚未翻阅核对,怎可即结银钱。若存有纰漏之处,岂不赔了?”
陈文笑笑,先摆手示意伙计按先前吩咐执备,再同宋凝霜道:“宋先生做事,向来细致,况我们合作这么久,某自是信得过。”
“陈老板……”宋凝霜涩声道:“想必您也清楚宋某牵涉疑案的事,经此一搁置,抄本也因此未能如期完成,拖沓至今。是以此次银钱,某怎能好意思再收?”
“宋先生此言差矣。”陈文一笑:“规矩是死的,事有轻重缓急,宋先生死里逃生还能安然再归,已属万幸。再则,一码归一码,陈某是生意人,只知银货两讫,童叟无欺,宋先生可千万莫为难我呐。”
“陈老板何出此言?您恢廓大度,是宋某一直受您帮衬。”
宋凝霜说完话,正好伙计呈递银钱陈文。按之前清单,启蒙书册每本一百五十文,四书五经则三百文,当初宋凝霜各取了五本。
“共两贯二百五十文,宋先生且收好。”陈文递与宋凝霜手中。
宋凝霜言谢,心下仍有纠结,但见陈文态度强硬只得作罢。
“陈老板,先前您所赠抄本灵异怪志,舍下尚还有一本……”
此事,书坊当初收到府衙消息便已全部焚毁,而从书坊购买者,皆一一登记在册,想要寻回并不难。
至于宋凝霜手上的并非原版,而是抄本,陈文在此之前,只是私下予过她,并未入册。且那时他已自顾不暇,时日一久,便忘了。
估计府衙也始料未及,先前暗地各处查证,加之已责令秘密焚毁,却不曾想尚有一本遗漏。
陈文先是眉心一跳,随即视线在四周迅速扫视一圈,确认并无他人,方肃然道:“宋先生,怕是你记错了,陈某从未赠过书册给你。”
“怎会,明明……”宋凝霜正说话时,却见他冲她对望一眼。她一顿,隐隐从中读出了什么深意。
她依言一想,便明其理。
智者不涉是非,明哲保身避祸患,这事已过,再被有心人提起,恐到时多生事端。
宋凝霜心领神会,笑道:“是宋某记错了。”
好在她是聪明人,稍稍一说,便能明白其中厉害关系。
陈文有意提醒:“不过,宋先生也切记,需寻个时日,尽早处理,莫留下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