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喜欢又能如何？她也自知，自己不过一介身份低贱的花楼伶人。

可对方呢？那般的风光霁月。而‘她’的身份，让她不得不歇了心思……

大约觉察到湘玥有些失神，宋凝霜轻声道:“湘玥姐姐当真不再理我？”

闻言，一直微垂着眼睑的湘玥抬起头来，轻扫了她一眼:“你呀，以后莫让人担惊受怕了，再有下次，看我绝不轻绕了你。”

她脸上完全没有任何不悦，反而笑意轻然，她那满含情意的双眸，一直落在宋凝霜的身上，眼底满是宠溺。

“绝无下次。”

湘玥一笑:“你呀。”

说罢，她邀宋凝霜坐下，随后又唤来丫鬟，去取来她最爱的茉莉花茶。

不过片刻，丫鬟端了一个托盘进来，将上面放着一只黄花釉面的茶壶置于桌案上。

待人离去，湘玥拿起茶壶，偏的正巧，宋凝霜亦伸出手去，肌肤不经意间相触。只一瞬间，湘玥白皙的面庞微微泛起了红光，她微微抬起尖瘦的下巴，水眸光影轻曳流动，

她满心羞涩移开眼去，不过片刻，又忍不住望向她，缕缕甜意漫上心头。

今日宋凝霜来得突然，她未施粉黛五官依旧昳丽，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丹凤顾盼生辉。

算不上倾城，却也摄人心魄。

宋凝霜猝然抬眸，一下子撞进对方炙热又似是羞怯的眼里。

湘玥姐姐为何这般看她……

她隐约从对方的目光当中，感受到一种与往日迥然不同的光色。

气氛逐渐有些微妙，两人独处更让宋凝霜有些无所适从。她随即缩回了手，不自在地挪开了眼，讷讷道:“抱歉，刚刚无意冒犯。”

满心欢喜止于歉语，湘玥并不意外，眸中光彩也随之缓淡了下去。没人知晓她此刻的感受，只呆呆地望着她，一颗心兀地又酸又涨。

“安儿，你可曾怨我？”

宋凝霜不解。

“湘玥姐姐何意？”

湘玥神情黯然，道:“你此次深陷牢狱，我却束手无策。你劫后重生，而我一直不曾前去看你，你是否怨过我？”

“湘玥姐姐说的哪里话？”宋凝霜皱了下眉头:“你定是楼里事务繁杂，才抽不出身来，子安又怎会怨你。”

不，我并非你所说的那般，而是……

许多话她不能说，也不敢说，她轻咬着唇，强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是啊，你能明白，我的心里也能好受些了。”

案上已置杯盏，宋凝霜拿过茶壶，给自己与湘玥各斟了茉莉花茶。

她端起杯盏，一股清香便扑鼻而来:“还是湘玥姐姐这儿的花茶最为醇厚。”

湘玥不可置否地笑笑，很清楚她是在转移话题。

“你还都未尝入口，怎知它醇厚？净会说的好听。”

“子安说的皆是实话。”宋凝霜低头，只见花茶茶型均匀，色泽翠绿鲜嫩，茶汤清澈透亮，而花叶始终浮在表面，于水中舒展开来。她喝了一口，温热的水自舌尖点点晕染，拂润过嗓子。

“闻之清香萦绕，入口醇厚鲜爽，饮后齿颊生香，妙也！”

听她此言，湘玥好笑地看着她:“我不善饮茶，晓你喜欢，便存了些。若不嫌弃，便带些回去。”

宋凝霜摇头，含笑道:“不用，家中尚有，且待他日与光旭兄同来，我们烹茗再叙。”

不知不觉，闲话几许，日暮接近西沉。

宋凝霜起身辞行，湘玥不再说什么，送她至门外，目送她渐行离去。

她瞧着她的背影，感觉仿佛是一场愈行愈远的别离，她怔怔地望了一会儿，刚收回目光，身后却传来熟悉而又冷冽的声音。

“怎么，舍不得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