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牧远,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压抑着一份感情,压在心头快一年了。”
韩牧远咯噔,“你有喜欢的人呢?”
“嗯。”
“很喜欢她?”
“其实还好,不是多撕心裂肺的心动,只是拖拖拉拉太烦人。”
“拖拖拉拉?她不喜欢你,她在钓着你?”
“也不是。”
喝了不少、聊了很多,某一时刻,酒到微醺,郭崇捏住酒杯一饮而尽。
“我没告诉你们,也不说清楚,是因为我的感情,它不容于世。”
韩牧远蔫儿蔫儿地嘬酒,听说“不容于世”,他渐渐打起些精神,“哪种感情不容于世?”
“就是社会不认同,连家人都不认同,没有未来,甚至只能偷偷摸摸地在一起的那种感情。”
“社会不认同,”韩牧远觉得好像抓住了虚无缥缈的线头,他开始试探。
“你说得有点虚,我不太懂……”
“嗯,我打个比方啊,比如你上高中,然后你喜欢上了你的老师,老师已经结婚,但她和她丈夫之间无性无感情,当你毕业或者出社会,你遇到过经历过几个人,但还忘不了她,你会怎么面对自己的感情?”
啊?
韩牧远得出结论,“你是想告诉我,你喜欢你的师长?”他瞬间没意思了。“听你说的,这完全没可压抑的东西,只不过是你单相思而已。”
郭崇看了眼韩牧远,无语道:“哎韩牧远你好笨,不是这回事!”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郭崇,跟我你干嘛藏头露尾的?”韩牧远急躁起来。
郭崇舔舔嘴唇,“但要素也差不多,背德不伦,异地,条件不对等,先前有快一年的感情基础,却不属于情爱。”
你好笨。背德不伦,异地,条件不对等,有快一年的感情基础。一字一字让韩牧远心情被点亮,整个人激动得浑身发热,“然后呢?”
“如果这份感情底色就是悲剧,假如是你,你会接受吗?或者,你会开口坦白自己的感情吗?”
郭崇该不会真的是那个意思?!
“会!”韩牧远忙不迭答复到。
郭崇觉得韩牧远真的太直太憨了。
这么轻飘飘给出回答,郭崇心道:还是不懂我的意思。
“不愧是百花丛中过的风流浪子,对待感情这么潇洒。”
这口气并不开怀啊,吃醋?难道我潇洒不对吗?韩牧远反问“不然呢?”
郭崇:“嗯,潇洒点很好啊,犹豫不决也不符合我的人生审美。其实纵有钧天压力,我都有足够心念开展这份感情。”
他叹口气,“但,感情是两个人相互成就的,如果另一人在这段感情中受苦受累,也许会后悔,那贸然开始反倒把所有美好付之一炬。”
韩牧远觉得郭崇把他想的太琼瑶,他是那种磨磨叽叽不干不脆的人吗?!
“哪有从开始就上了保险的感情,管它以后干嘛,喜欢就告白呗,对方要不接受就趁早斩断,免得受那没必要的罪!”
“要是谁都像你一样洒脱就好了。”
怎么听着意思又不太对,韩牧远不想再拐着弯地猜来猜去,他单刀直入,直直看着郭崇问:
“你喜欢的人是男的,对吧?”
闻言,郭崇大惊失色地扭过头,和韩牧远深邃黑亮的眼睛对视,他干巴着嘴。
那些他说不出口的,以为韩牧远不会懂的。
不伦的性取向被揭穿,他应该慌张和苦恼的,但从韩牧远无尽容和的眼睛中,郭崇生发出一种安然。
“是。”他乖乖点了点头。
“你不会觉得我是变态吧……”
论变态,咱俩是半斤八两!韩牧远欣喜若狂,看着郭崇眼睫扇动、一脸含羞带怯,觉得他好他妈可爱。他按捺住心猿,循循善诱他。
“不会。我记得这么一句话:‘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同性恋、师生恋、姐弟恋、忘年恋等等,有的只是两个人刚好相爱罢了,就这么简单’【1】,所以郭崇,你可以向我坦白所有想说的。我都接受。”
说你喜欢我,快说啊——
郭崇喜慰。
“你能明白我太好了,韩牧远,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个人,不敢说穿,我特怕你心里膈应我,那就失去一个知交。”
对嘛,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就这么简单而已!
……
等等!知交???
心情几经起伏跌宕,话已至此,本以为瓜熟蒂落。
韩牧远兀自暗爽,冷不防一桶水从头到脚浇他个透心凉,他的脸色顿时不好,连声腔也变了调。
“我是知交?!那你喜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