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牧远急促呛吸着,海浪裹着破裂船体从背后袭来,也是送了韩牧远一程。
他又回头看了眼邮轮。
这个万吨级别的钢铁物不能被轻易拨弄方向,始终和大浪保持垂直。
韩牧远只是一直顺着船尾的方向游,他相信就不会迷失方向。
风雨骤急,韩牧远回头又看了眼船,更小了,哭嚎变得影影绰绰。
匆匆辨别了方向,韩牧远往更阴沉的前方扎去。
“甫!”
这次的海浪极其熬长,以至于当郭崇再次挣出海面时,整个世界只剩黑郁,那艘邮轮的光消失了!
郭崇心脏一窒。船舱进水了吗?还是……
他想起了先前那焦急的砸门声、和那极似韩牧远的呼唤。
多少次海浪袭来,郭崇往海里躲,再挣出来,这样反复了无数次。
这是徒劳的挣扎,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郭崇知道,但他只是和这暴雨狂浪斗争。
因为有人命还是暖的,因为这船还是个精神寄托。
在生死当头犯矫情,就叫作死,郭崇切身体会。他眼睁睁看着一个狰狞的浪碾过来,人已反应不及!
“咕噜噜……咚!”
冰冷砭骨的海水围殴上来,高渗液涌进了鼻腔肺泡。
郭崇挣扎不休。
“咕咚——”
终于,所有海水放肆涌入郭崇大张的口中,一大串气泡从他口中窜了出去。
“咚——”
血管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攒住,然后血液和氧气被吸干……
最初那片火烧火燎的痛渐渐消除了。
世界说不清在哪一刻变得岑静,当只剩下擂动的心跳时,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柔柔说“睡吧”“睡吧”。
郭崇游丝般的意识告诫他不能睡,但身体很累,那声音又那么轻柔。
迷恍中,有一只手轻轻柔柔抚拍着他的背,给他扇的风轻柔,带着蒲扇的气息。
“睡吧……睡吧……”
那是婆婆在哄他睡去。
终于,郭崇不再挣扎,随着水流,缓缓下沉。
在合上眼那一刹,眼前闪过一道不算耀眼的白条。
有光,呵呵,那扇门开了。
“咕———”
最后一颗气泡升腾的声音。
“咚———”
最后一颗气泡破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