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不过机灵要排在漂亮之前。”青晏吸了口气,闭眼叹道,“我最厌烦的,就是和蠢笨之人打交道。”
颜故迅速自我审视了一番,谨慎道:“我应该不算是蠢笨之人吧?”
青晏斜他一眼:“你若是,天底下便没有聪明人了。”
“不过我所说的蠢笨之人,并非指那些受环境所囿而知识见识不足者,而是完全不认真听别人在说什么,一味地沉溺己见,甚至强行要把所有和他对话的人都按进他自己那套想法里的人。”青晏感觉自己的额角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真不理解他们的脑袋长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颜故笑叹:“这种人我也没少遇见过,确实蠢得让人无言以对。自己蠢便罢了,偏生还会影响到别人,让人不得不额外耗费数倍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完成原本可以轻松解决的事,着实令人头疼。”
青晏懒懒道:“本来我脾气就不好,遇上这样的更是气短。”
颜故眉头微微一挑,反问道:“脾气不好?”
“你现在不信,是因为没见过我脾气不好的时候。”青晏踏上锦绣客舍的台阶,“身边没人惹你生气,自然脾气就好。”
颜故立刻跟上她的脚步:“以后有我在,仙子不用亲自生气。”
“又在说什么胡话。”
颜故见她连头都没回,想必又是没把他的话当真,只得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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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出事了出事了!”明煦风一般卷进客舍里,将青晏从床上大力晃醒,“厉贺千死了!”
青晏一下子从迷糊中清醒过来,“谁?怎么死的,什么时候?”
“就是那天咱们在乐楼里见到的总爱摇扇子那有钱人!他前天晚上出城后被马匪截杀,马车都被劈烂了。”明煦顺势在床边坐下,“听说死得可惨了,脖子都快让人砍断了,就连着层皮!”
青晏迅速起身,匆匆向外走去:“是单纯被杀,还是?”
明煦紧紧跟在她身后:“还不知道,我刚听说这事儿,已经让颜故和唐禾先过去看看了。”
城外的远郊早已经恢复了宁静,仅有青草上大片发黑的血迹能证明此处确实发生过惨案。颜故蹲下身子观察着地面上的痕迹,唐禾身边则弥漫着一圈范围较大的薄雾——那是探测此处是否出现过法力波动的法术。
探测了许久,唐禾还是没能发现任何法力波动的痕迹。他收回灵力,转头道:“还是没有法术痕迹。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不像是普通的马匪作为。”颜故指了指地上纷乱的印记,“排除掉官府的靴印,其他痕迹里,大部分马蹄印都较浅而不太完整,蹄印之间的距离也比较远,看起来像是纵马飞奔而过留下的,只有小部分留在厉贺千马车车辙附近的蹄印较为完整清晰。”
“这有什么不对吗?”唐禾疑惑道,“先是纵马而过,停在厉贺千马车前要财宝,得手后杀人离去,感觉好像还蛮符合的。”
“设想一下,如果你是马匪,对方乘着马车深夜出行,你会不会怀疑车内有财物?”
“自然,我肯定会叫人去搜……”唐禾的声音顿住了。
他看着地上的马蹄印,皱眉道:“那厉贺千的马车附近应该有很多纷乱的蹄印才对,毕竟交谈、抢劫、搜车、搬运财物,时间肯定比较长,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马蹄印呢?”
颜故点点头:“所以我觉得,这更像是短暂地确认了一眼车内之人就是厉贺千,然后便动手杀人、毁车,拿上财宝后扬长而去,伪装成他是被马匪劫财而死。”
他又沿着马蹄来时的方向走了很远,刚要回身对仍一脸严肃地留在马车车辙附近的唐禾说些什么,就看见青晏和明煦的身影出现在唐禾附近。
与唐禾简单了解情况后,青晏来到颜故身边:“怎么走出这么远,是有什么发现?”
颜故点点头:“正常来说,马匪劫财定然是要蹲点的,除非他们事先得到什么消息,知道何地何时何人会出现在此处。既是蹲点,就该在某处留下大片原地踏步的马蹄印,或是鞋印、坐印等等。可我全然没有发现此类痕迹,只有一路马蹄印奔着厉贺千而去。”
“而来时的蹄印最远就到这里了,”他指了指地面,“此处大约离厉贺千的马车有二里。前天晚上是新月,又是多云,这么昏暗的情况下,马匪是怎么看见厉贺千的马车的?”
“更奇怪的是,”颜故凝视着来时蹄印前方那干干净净,仅有几行布鞋行走痕迹的地面,“蹄印为何会从此处突然开始?这马得有个来处,总不至于是从天而降,瞬间出现在这里的吧?”
整座山都开始漫起浓雾,是青晏在探测四周的法力波动。
半晌后,一阵清风将大雾散去,青晏有些凝重的面庞重新出现在颜故眸中:“还是一样,没有任何法术波动的痕迹。”
“所以厉贺千算是一个新的异常死亡了,”颜故侧过头来,“可他并未参与柳滢容的私宴,难道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冒犯过柳滢容?可莫文才那份名单上也没有他的名字啊。”
“为什么是这些人死呢?”青晏沿着一路的蹄印,缓缓向厉贺千的马车走去,“厉贺千为什么要带着财物深夜出行呢?又都有谁知道这件事呢?”
颜故走在青晏身侧:“你是说……”
“或许我们该去见见他的家人了。”青晏平静道。
颜故沉默地迈过落在地上的树枝,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郊外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