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之撑不住,又重新倒在榻上:“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杀你。我早该明白这些的,我早该…咳咳咳咳咳…”
热血从他嘴角划出,林兆之闭了了闭眼,不再讲话。
此情此景实在像极了他初见诸葛筠之时。
诸葛筠站在林兆之面前,一脸无奈:“小兆之且忍一忍,本王也是太过害怕,毕竟曾经心腹都能说叛就叛,我不得不防啊。”
林兆之倒在地上,疼痛叫他说不出半句话来。他没看到诸葛筠的脸色,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叫他如此疼痛。
可还能有什么办法,若是不如此,他便早死在那雪中了。
“是,多谢王爷救我一命。”
诸葛筠听罢低声笑了:“好兆之,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定叫这东西不磨你难受。”
他挥挥手,身后侍卫拿来一块糕点。
诸葛筠接过糕点捏在手里,笑得像偷腥的狐狸:“吃口桂花糕,看看会不会好受些。”
林兆之盯着诸葛筠,心中思绪万千。
最后,他是爬着接过糕点的。
强压着恶心,林兆之囫囵吞枣地咽下糕点。
“…”林兆之在榻上滚了个圈,过度的痛叫到视线不清,他又笑了两声。
红梅所说得活不过一天是错的,他曾撑过两天。
侍女不知林兆之为什么这样,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大人何必如此,王爷说了,只要您回头,他对您背叛一事就既往不咎。”
夏日多蝉鸣,山头植被茂密。
祁元辰拿溪水洗了把脸,手中有地方被他方才练剑磨伤了,此时正流着血。
“江家那小姐真不回来了?”有人蹲在他旁边,语气惆怅。
祁元辰脸上挂着水珠,他回:“或许吧,她本就不适合这里。”
“她的指挥很是厉害,有时我都自叹不如,怎么会不适合?”
“她自小体弱,无非是和我们野惯了才有些瞧不太出。战场上多血腥,许多事她也不去多想。”祁元辰顿了顿:“更何况现下大将军重伤未愈,军中的奸细还没被揪出来,她回来大将军又要担心。”
和他说话的是张重涛。
“可呆在京都便不使人忧心吗?我们战场上拼杀至少是实打实的,可京都那地方吃人都不吐骨头,比这儿危险多了。”
祁元辰听罢沉默片刻。
“皆有命数造化,是她要留在京都的。”
张重涛不再多言,她洗把脸起身:“也是,只求这场仗打顺利些,也好揪出究竟是谁在捣鬼。将军你整日记挂着京都来信,是在想谁?总不会是江连翩吧。”
祁元辰眯眼看他:“哪来那么多问题,战场上的事儿还没解决,问京都做什么。”
张重涛耸肩:“怕什么,自我上了战场就有了随时牺牲的觉悟…”
“混说些什么话。”祁元辰打断:“事还未定说什么生死。”
张重涛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拿手轻扇自己嘴唇:“我说胡话了,将军当没听到行吗。”
夜中军营帐帐点灯,几位将领聚在一处商讨明日计划。
“这蛮人是在耍我们玩吗?”周英一手撑在膝头一手放在桌上:“这两次领队都变着法的换,谁知道他们下次领队是谁。”
张重涛凝眉,又道:“且军中叛徒是谁还没揪出,我们每次藏身地皆被他们寻到。”
烛影昏黄,众人面容都半隐在黑暗里。
“说不准,这叛徒此时就在我们之中。”
“…你**怀疑我们?”崔汇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扭曲:“大敌在前你说这话安的什么居心?”
张重涛看向崔汇:“你急什么,没疑心你,谅你的脑子也做不出这事儿来。”
“...靠。”崔汇感觉更憋屈了:“老子看你对老子早有意见了,含什么东西...含沙折印的说什么。”
有人在旁边提醒:“那个叫含沙射影。”
“管它叫什么东西,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崔汇一挥手,手敲了敲桌子:“张参使你什么意思?”
张重涛有些无语,她挠了挠眉尾,认输道:“我没什么意思,崔将军实乃忠臣,我怎么会疑心你。”
这话才终于叫崔汇舒心些,他哼笑一句:“那是。”
祁元辰手拿旗帜放在沙盘上,看着这局势实在无解:“下一步,他们要打哪边。”
“西南失守,已叫他们掠走座城池,这蛮夷惯不把中原人当人,也不知没来得及撤离的百姓如何了。”徐景同坐在祁元辰身侧,一脸愁苦:“我们不能再退了。”
“谁愿意退。”张参使锁眉沉思:“要不是有人泄密,我们怎么会败?”
帐中一时无言。
祁七垂眼看着烛火,他刚想说些什么,帐内慌慌张张闯入一位兵卒。
“报告将军,胡人夜袭。”
帐内几人皆惊。
祁元辰站了起来,他问小兵:“来人多少?”
“看不清,他们是从东侧的山峰处来的,瞧着是密密麻麻。”小兵如实回答。
“......”祁元辰沉默下来:“这次领兵的是谁?”
“我们没看到脸,但他使得鞭子,怕是萨日和。”
“砰——”
祁元辰不慎推倒蜡烛,他一只手被火撩了些,可他却无痛色只有满脸阴鸷。
终于让他等到了,萨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