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上垫着厚厚的垫子,磕上去倒也伤不着筋骨,可还是无可避免的被硬邦邦的把手硌了一下。
时淮不由倒吸口凉气,趁经年不备慌忙抽身而去,他隔着棉质睡衣在腰际摸了一把,似乎扭了一下,有些疼。
经年还愣在原地,这会儿没了时淮在他身下做支撑,不可控地以排山倒海之势面拥座椅,肩膀结结实实地撞在桌沿上。
两人都多多少少有些窘迫,彼时一个半靠在窗边装模作样看窗外光景,一个捧着水杯手足无措小口小口抿着水。
好像窗外有什么热闹看不够,水怎么喝也喝不完。
时淮心跳顿时有些错乱,心里忽然涌上一股焦躁的紧张正波涛汹涌,脸上方才喷洒过经年的呼吸,这会儿正隐隐发着烫,他胡乱开了窗,让风吹进来一些,半晌那股燥热劲才缓下去一点,脑中却忽然闪过荒诞不经的想法:“我想抱他。”
此想法一出,时淮瞬间又面红耳赤,不由心乱如麻,忍不住暗骂自己:“有病!”
经年率先回过神来,被方才这么一刺激心猿意马的感觉顿时杀了个回马枪,便正襟危坐在床沿上:“没事吧?伤到了吗?”
时淮本着演戏演全面的原则,盯着经年的眼睛说了句:“今天外面天气真不错。没,没伤到。你呢?”
经年心头一紧,刻意避开这道目光:“没。”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经年坐了一小会儿,开口打破僵局:“休息这么长时间了,继续学吧。”
时淮啧了一声,心想:“还不如继续僵着。”
粉红泡泡一旦触到“学习”这根尖刺,立刻就破的七零八碎,渣都不剩。
二人一个讲得口干舌燥,一个听得晕头转向。
时淮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拍了拍经年后背以示暂时歇火,中场休息。
经年单手托腮盯着四仰八叉瘫在床上的这位,一个没忍住嘴角轻轻勾了起来。
所念之人,如今完好无损地躺在他眼前,也不枉他当初丢了半条命,又苦苦寻了两年。
忽然,摆在一旁的手机闪过一条信息,经年一把抓了过来,却在看到手机上的信息时,当场钉在原地。
——下周一上午十点,四中后面的小树林,估计这次对面叫的人不少。
没过几秒,又是一条
——事成之后500
很显然,这不是他的手机,而是时淮的。
方才没看清拿错了手机,却也不小心窥见了这两条信息。
经年黑着脸把信息从锁屏中划掉,又默不作声地把手机给他放了回去。
他记得书中描写的这起堪称四中爆炸级别的打架斗殴,两伙人加起来将近三十来个,打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几乎人人身上都挂了彩,脸上更是鼻青脸肿,周围起哄的、围观的、拍照的、录视频的,就是没有劝架的。老师们也手足无措、抓耳挠腮,聚众斗殴他们看多了,但从来没见过这等规模的违法乱纪活动啊。
两帮混子打架,谁敢上前去劝?那不相当于白送人头么?
于是最后的结果是有人报警引来了警察,这三十来个一个都跑不了,齐齐进了局子。
时淮当时去晚了,没赶上打倒是赶上抓了,尽管最后没在里面蹲个两三个月,但是警察叔叔爱的教化还是避免不了的,学校给他的处分也是得背着的。
钱是一分没挣到,拳头是一下没抡,处分倒是给的不轻——留校察看。
尽管时淮确实做得不对,但是经年读完那一段后,满脑子都是“不明事理”这四个大字,什么狗学校,拿时淮开刀呢。
经年耷拉着眼皮把这些情节一节一节在脑中过了一遍,越想越是心慌,“咚咚咚”的心跳声便堪比棒槌,此时只要在他胸口装一面鼓,就能打出一曲激昂的战歌。
时淮察觉他脸色不对,试探性问了句:“你……累了?”
经年:“没有。”
但是这人脸色看起来依旧有些臭,时淮又问:“那你生病了?要不要去歇一歇?”
经年:“没,没事,不用。”
于是室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沉默了一会儿,经年决定先发制人:“对不起,我刚才不小心看了你手机一眼。”
时淮:“然后?看了一眼给我把手机看出个窟窿?”
此话一出,方才好不容易堆起来的严肃感瞬间一丝不剩,经年强忍着没笑出声来:“啊,这倒是不至于,不过,我不小心看到有人给你的发信息。”
“什么信息?”
经年毕恭毕敬地将手机递过去,随后撩起眼皮看了看时淮,又看了看那部打破他心中宁静的手机,不吭声。
时淮漫不经心地接了过去,没几秒又“啪”的一声把手机扔在床上。
经年眉梢一跳,下意识抬起头,以为这人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