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事。”时淮不太在意地说,“你当没看到就行。”
经年问:“那你……那你去吗?”
时淮犹豫了。
要是以前他肯定会去,有钱不挣王八蛋,况且五百块对他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但是现在他有点说不准,潜意识里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对他喊“不要去不要去”,可是内心却不住地动摇又动摇。
“去吗?”经年又趴在他耳边问。
时淮还没想好,这货便又往他身上凑了凑,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替他回答:“不去了吧。好不好?”
时淮把凑过来的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一把推开:“一边儿去,不关你事。”
“关我事,”经年突然急了,接了一句,“怎么能不关我事?我不想看你受伤,也不想看着你继续走歪路。”
时淮转回头盯着他,眼眸深邃,像是无底的洞,半晌,他问道:“为什么?”
只那一眼,经年便感觉心神被卷入,所有的理智瞬间分崩离析,于是不该说的话脱口而出:“我喜欢你,因为我喜欢你。”
卧室里突然间又沉默了。
经年也怔住了,没想到竟有一天会这么失态。他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太不假思索,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再怎么后悔时间都不能回流。
他有些怕,怕这几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边界线彻底崩盘,怕时淮因为他的示爱而步步后退。
他这个人从来都是最懂分寸感,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不该做的,一道楚河汉界悄然划过,将那些复杂的情感与思绪清清楚楚隔开,渭泾分明。
但是唯独面对时淮,理智总会支离破碎。
理智都没了,谈何分寸?
虽然时淮前段时间早已感觉出经年对他不一样的感情,但当这句话真真切切从他口里说出来后,仍受到极大的震撼。
我喜欢你。
短短四个字,威力不亚于火星撞地球。
时淮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个响,烟灰弥散,遍地开花。
同样的告白他之前听过无数次,变着花样的也是数不胜数,但是时淮从没像今天这样,心跳猛然加快,脸倏地变红,好像不谙世事的姑娘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种令人羞涩的浑话。
更不用说时淮还不是个姑娘,而是个实打实的年轻气壮的大小伙子!
他辛辛苦苦避了半个月,每天都心惊胆战的刻意与经年拉开距离保持分寸,生怕这人一个冲动捅破这层窗户纸,但当他感受出经年也有所回避后,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失落什么的,大概是失落像自己这么烂的一个人,没人会真正喜欢他吧。
“经年,”时淮闭着眼叹出口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经年头一回哑口无言。
时淮抬手覆在眼上:“什么时候开始的?”
经年沉思了一会儿:“很久之前。”
“很久之前?”时淮又缓缓呼出一口气,“咱俩统共认识了一个月。你是想说一见钟情?”
经年不语。
“经年,”时淮斟酌了会儿措辞,忽地坐起来,目光紧紧盯住经年,十分认真地说,“其实没有什么一见钟情,都不过是见色起意。如果你想说是日久生情,就更没道理了,像我这种人,你喜欢我什么?”
像我这种人,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我的一无所有么?
经年没有立即回答,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时淮的手背,见他没有躲开,便愈发放肆地一把握住。
手里久违的触感把经年的思绪一下子拉得很远,他忽然记起两人第一次牵手时,他紧张得指尖冰凉,还是时淮反过来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时淮的手指很是修长,指节分明,摸上去硬硬的,他之前很喜欢捏住时淮的一根指头,然后一节一节往上摸。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经年便遵从本能下意识开始在这双他垂涎已久的手上摩挲着:“我喜欢你,因为你是时淮,所以我喜欢你。”
因为你是你,所以我喜欢你。
你只要静静站在那儿,我都会反复爱上你。
去追随你,去拥抱你,去把我满腔的爱意全部给你。
时淮瞬间被一阵异样的感觉卷席,心里一阵酥酥麻麻,身体却不自觉紧绷起来,忽然间眼前竟有些水汽氤氲。
他想抱一抱经年,但思绪几番周折,嘴率先挣脱了大脑的管控,心软的一塌糊涂,话到嘴边却变成,“经年,咱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