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吞吞地用银餐叉一块一块地戳起鸡胸肉喂给卡戎，一边思考究竟是哪里不对，往年似乎没有冷清到这般地步，是少了谁呢……

——格林德沃先生呢？！

也许是太久没加固魔文，我属实是……忘了格林德沃先生通常也住在格里莫广场，只有搞违禁，啊不是，潜在风险较高的实验的时候（比如封印我身上诅咒的魔文）才会回戈德里克山谷。这学期我不在家的时候他又开发了什么新爱好吗？

我一面想，叉子不知不觉慢了下来，卡戎蛮不高兴地敲敲盘子，打断了我的思绪。那厢，遥遥吱呀一声，费南希们也过门来了。

哦是的，他们通常自己在家吃，因为厄丢斯特喜欢为艾摩洛斯研究菜谱。当然，今天大概不太一样，毕竟圣诞期间他们有很多个约去情趣酒店的理由。

“佩娜，抓紧时间，我们最好六点前出发去波汉养老院看望西格纳斯，”艾摩洛斯已经把原先的天蓝色鱼尾裙换成了略有些宽大的白衬衫（我并不太想知道它为什么略显宽大）和黑色紧身裤，毛绒雪白的披肩也变成了卡其色大衣，白日里的魅惑感眼下只剩凌厉飒爽，就连那双眼睛也……

嗯？怎么一只深一只浅的？

“My Star订了七点的晚餐哦，”艾摩洛斯在我围脖前晃了晃食指，“看什么呢？”

“你的眼睛……？”我一时不知如何形容，她的右眼由天空色变成了星空色，还缀着一些细碎的亮点，美则美矣，和她纯天然的左眼比起来却美得很假。

“啊，这是My Star送我的美瞳，——就是麻瓜发明的一种能改变眼睛颜色的小玩意儿，”艾摩洛斯捂着嘴笑，“这一副叫‘星辰大海’，怎么样，好看吗？”

“我还是觉得‘星辰大海’配不上你，”厄丢斯特姗姗来迟，哦我早该知道另一只戴在他脸上的，——也许这是他为什么来得稍迟的原因，“你的美是无与伦比的。”

“那我再说一遍：别这么埋汰自己，我只要你一颗星星都够了。”艾摩洛斯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右眼，卡戎转开眼睛愤恨地用爪子把盘子刮出刺耳的声响来吸引我的注意。

我等他们终于手牵手坐下了，才找到机会询问格林德沃先生的去向。

“他？”厄丢斯特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糟老头子难伺候得很——”

“我听到了。”格林德沃先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阴森森地响起来，轻柔的语调里满藏尖刺。

“我知道，”厄丢斯特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别理他，他出门前刻了一个魔文，一听到‘糟老头子’——”

“我听到了。”

“——就会放录音，如你所见。”厄丢斯特冷冷地说完后半句话，“事儿精。”

我无语凝噎，属实是没想到格林德沃先生还有这么……童心未泯的一面。

“总之，他终于承认麻瓜是厉害，准备融入麻瓜社会活几年，”厄丢斯特轻蔑地撇撇嘴，“毕竟是能混成几千人小部落头子的智商，宅家里学了一年多，又去好莱坞挑了几张好看的脸照着变形，现在终于达到政府中层干部的级别，听说够格有圣诞应酬了，临近放假正加班打点人际关系呢。他同时还在听商业课程，让我给他在公司里留一个经理的位子呢。”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着实过大。我理了理，决定从头问起：“他怎么突然承认麻瓜的厉害了？”

厄丢斯特顿了顿。

他的尾指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切尔诺贝利。”他喃喃，腔调里的尖锐被纯粹的畏惧淹没。

原本就倚着他的艾摩洛斯进一步倾身温和抚摸着他的背脊，而厄丢斯特自然地侧首，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吻。

“切尔诺贝利，”厄丢斯特重复了一遍，“还有之前他错过的1945年的两颗核弹，等等，等等。

“巫师的总人口数还不够随便一个事件的死亡人口半个零头。”他嘲弄地勾了勾嘴角，“人类如此渺小，却要创造那样……灭世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