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很能从厄丢斯特简单苍白的叙述中感同身受，所以我稍微利用了一下自己的共情天赋。

有一点糟糕。

纯粹的恐惧，悲伤，痛苦，无力，或是所有那些负面情绪。

就仿佛是，蚂蚁看着人类，随手屠灭自己的整个族群。

不，更可怕，这是……蚂蚁看着蚂蚁，弹指间毁去自己的族群。

我有一点茫然。

这学期的麻瓜研究，我从未曾接触到麻瓜社会的野蛮与阴暗。

第一个项目是食物，我凭借秋口中最简单的面食侥幸通关，而各院学生的作品也充分体现了学院特色，比如格兰芬多们满足了大家猎奇心理的法棍和大列巴——从硬度上来说相当合格，可惜我们牙口不太过关。而学霸组拿出了制作魔药的精度要求自己的一系列发酵食品，厨神组则轻描淡写炫了个蓑衣豆腐。

然后是娱乐版块，格兰芬多由于错信了不知从哪搞到的垃圾信息，竟把抽烟和吸毒混为一谈，被布巴吉大骂一顿，最后随便讲了五子棋了事——这种简单方便的小游戏还挺有市场，成为了不少人魔法史课上的新宠。而我贯彻摸鱼的宗旨，只浅浅聊了一下篮球。拉文克劳们对此嗤之以鼻，直接介绍了奥运会——也就是整个夏季奥运会的所有项目，之所以没讲冬季是因为布巴吉求他们给赫奇帕奇留点面子。赫奇帕奇们只好顺着往下讲冬季奥运会，勉强讲了两节课，堪堪讲完冬季奥运会的发展史，恰逢圣诞假期，布巴吉决定返校后以花滑实操来结束这个选题。

总之，麻瓜们看着是那么温柔无害——除了制造出毒品这种邪恶的东西让人吃惊——我虽帮格林德沃先生订购军事杂志，偶尔也瞟上一眼，但仍然以为麻瓜们大部分停留在冷兵器时代，那些钢铁巨兽只是极稀少、极昂贵的个例，不至于随意运用在战争中，对它们的威力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危险”的概念，却从未料到麻瓜们正在将它们投入民用，更未料到它们是如此的……

恐怖。

“武器的威胁是一部分因素，”厄丢斯特很快恢复了惯有的嘲讽表情，一边给艾摩洛斯剥虾一边说，“麻瓜在其他领域展现出的智慧也不容忽视。比如，登月。”

“登月？”我愣愣地跟着重复，“你是说天上的那个月亮？”

“当然，虽然英国尚未掌握这项技术。”厄丢斯特的嘴角不甚明显地下撇，“以此类推，登上冥王星也是指日可待吧。”

我一手抖，叉子没戳到肉里，而是与盘子碰撞出尖利的声响，一如我脑子里某一根弦猝然断裂的哀鸣。

“还有那些巫师自以为独一无二的便利，比如手电筒解决了荧光闪烁，家务方面也有洗衣机，你们引以为豪实现远距离沟通的双面镜，麻瓜们早在上世纪就已经做到了跨洋通讯……”厄丢斯特的嘴角又得意地翘了起来，滔滔不绝地刷新着我的认知，“麻瓜总有麻瓜的办法。”

厄丢斯特和艾摩洛斯看着我，我看着厄丢斯特和艾摩洛斯。

——不对，还有人在看着我。

……这顿饭实在是吃的索然无味。我味同嚼蜡地匆匆料理完盘里的食物，稍微收拾催促出门以示结束对话。

艾摩洛斯轻轻地笑着收紧了圈着厄丢斯特的手臂：“聊点儿别的怎么样，比如，最近斯内普有没有空？”

“怎么？”我刚松了口气，心又立刻提了起来，谁？是谁在打我的唯一魔药供应者的主意？

“虽然麻瓜们是很厉害，但是他们的医药水平尚不绝对发达，如果能把巫师魔药引为麻瓜品牌，那是相当有利可图。”艾摩洛斯舔舔唇，“但麻瓜们对于新药的筛查十分严格，需要给出药品成分表，而麻瓜们的化验机器似乎验不出魔药成分——我们的魔药原材料可以解析出成分，制成的魔药却不行，我已经赔了两套检测仪器了——所以我想找斯内普研究一下，随便哪一份魔药都行。”

我不知怎地想起了承明和晁雍对于我的魔药的研究成果，嘴上却还记着帮斯内普教授推脱：“不能找别的魔药大师吗？”

“你以为魔药大师那么好找？一个个老头子要么没什么世俗的欲望，要么像斯拉格霍恩，狡猾的很，不敢合作啊。”艾摩洛斯夸张地叹了口气。

“就没有年轻一些的？”我从记忆角落翻出了我和小可怜对魔药大师的需求。

“唔，还有一个达摩克利斯·贝尔比，原本比我大两届，不过为了追爱一路跳级，读了四年霍格沃茨直接毕业。”艾摩洛斯回忆道，“但是自从他的爱人在与食死徒的斗争中被狼人咬伤失踪，他发布了寻人启事后也杳无音讯，最新消息还是七八年前他研究出了狼毒药剂，而且药方公开，大概是希望自己的爱人看见了能自己熬制——不过要我说，那么复杂的玩意儿巴克曼估计也买不全。”

这就是我从未了解过的八卦了。我关上车门，尽量自然地身体前倾：“展开讲讲？”

艾摩洛斯“咔哒”一声扣上安全带：“从哪里展开？我想想，你最感兴趣的不会是贝尔比三年级去看魁地奇被巴克曼英雄救美后一见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