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慕卿只觉鸡皮疙瘩阵阵来袭，刚想调侃老祖煽情，灵熙却出现在亭口。

已至小满，虽是没有那么炎热，可她这样忙里忙外，额角还是有些细汗。

“喂！死狐狸，离我师尊远一点。”

人不高，口气倒挺大。

花慕卿展开“大宝贝”于面前，双眸涌水。

“灵道长好不怜香惜玉。”

灵熙收伞入亭，无视花慕卿，径直走向云莛桉。

“确实是南疆的手笔，需要彻查吗？”

云莛桉单手撑开黏在自己身上抽泣的花慕卿，眉目带笑，同时单手捏诀。

“青山不倒，柴薪不绝，不如将计就计，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无名冢，那我会亲自去魔界喝茶叙旧。”

另一边抱着柱子借酒发疯的花慕卿，突然失了人身现出原形，落地前被云莛桉揽在怀中，耳畔清静了，灵熙也得以松下眉头，开伞正欲离去，却被云莛桉叫住。

“关于这次秘境，混淆视听，尽量掩去南疆插手的事实，不要节外生枝，对所有中了蛊毒和传谣的人加以劝慰，不听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已经偷得片刻闲暇，灵熙得令后又匆匆离去，花慕卿趴在云莛桉臂弯间，任由他给自己顺毛。

“安排的倒是妥当，这次魔界终于给了我打发时间的机会了，什么时候行动？”

云莛桉置若未闻，扯开话题。

“不是有九条尾巴吗，这怎么才一条？”

“老祖想看当然可以摆出来啊，”说着摇晃间多了两根，“只不过摆了以后，恐怕这届新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了。”

云莛桉马上嫌弃地将他抛开，谷主大人又化作人身，单手撑栏翻进亭中。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去我那破谷子里喝两坛？”

“招新的最后五天我都得在，我可不能保证自己能在那之前回来。”

“倒也是，毕竟‘百日难得一见’的老祖，会在会场连续出现五日，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是再贴合的傀儡也会露馅吧？”

“所以啊，趁着灵熙听到你声音前赶紧回去，忙完后我会去找你喝酒的。”

话虽是说给花慕卿的，可云莛桉的眼睛却一直望着渡梯上的人影，不用仔细看，他都能知道云莛桉在看谁，表情扭曲，摆手道:“你那徒弟比上一世听劝，好好管教说不定能少个大麻烦。”

云莛桉嘴里小声嘟嚷着“揉捏造作”，谷主大人一听，扯个鬼脸就消失在原地。

残阳似血，云莛桉独自伫立在亭中，垂首，神情惘然。

一如千年之前那般。

…………

“师——老祖，老祖？”

在一声又一声的“老祖”中，云莛桉睁开双眸起身，姿态颓乏，如若大病初愈。

见他这般，风离眼底浮出一丝忧虑，发觉不对，立马垂眸，单膝虚跪，避免二人的视线接触。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就等老祖您来主持了。”

云莛桉揉着额角，单手撑柱，瞧见风离这一套标准的行礼动作，恍惚间，念了一声“三”，似乎是意识到不妥，立马改口。

“是吗，我知道了，你去找瀛刻，告诉他半个时辰后开始。”

见风离领命离去，他才卸下伪装，跌坐在地。

自那日与花慕卿一别，老祖独自在亭中站了很久，他想了很多，有灵山的未来，有万物苍生，却独独想到风离时，他的心中会有异样感，那是存世千年，从未有过的心悸。

正欲细细琢磨，一顿眩晕感涌来，不等他反应，接着一股绞痛从胸口传来，如无间炼狱般的苦痛不断折磨着他，直到他失去意识。

昏睡之后，已逝十四日之久吗......

浑身酸软无力，那时的感觉都是真实的。

发不出声音，用不了法术，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云莛桉是第一次体验到绝望的意味。

阵风吹过，亭中唯有竹帘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