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霞亭中,云莛桉似乎念了一声“三”。
风离不愿自作多情,只是这份感情太难舍弃,他明白,若想成事,非抛不可,只不过对他来说,这份五千余日的感情,是他前世的人间理想,是现在白月光同时却也是绊脚石。
不入灵山,他隐世自行修炼也能小有成就。
可他还是来了。
若是因为曾在都城共住檐下而来,未免也太牵强了,似乎都没有仔细思考,他就已经下定决心奔赴灵山了。
若是命定,怎可弃舍?
若是命定,安争是非?
似乎一切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忘不了,逃不掉。
惆怅之余,延误两日的择师典也开始了。
大典现场,有近六百名新弟子身着白衣端坐于高台之下。
作为最后一个出秘境的人,风离在这些人中最末尾也是最不起眼的地方。
在瀛刻宣布“可以走动寻找自己心怡的师尊或弟子”后,他也只是起身,就近找了处僻静的角落待着,并未走远。
同往年一样,瀛刻胡茬满面,长相却憨厚,是很多人都想拜的;苏楚涵凭借极高的外貌及气质,收获了一大批追随者;元谂身边多半都是想做附子以达济世的;丹釉作为灵山唯一一个女长老,抢手到不可理喻的地步;那些热爱符篆与阵法的,多数都围在第五天身侧。
高台之上,还有两人迟迟未动。
云莛桉侧头注视着宋烟浔,后者察觉到他的视线,放下茶杯,抬手作揖。
云莛桉点头。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宋烟浔看向云莛桉,眼角微微扬起。
“老祖不必如此,当年慕峰主愿意收留在下,本是感激不尽,况且在下囊箧萧条,除了为灵山献出一些微薄之力外,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回报之法了。”
云莛桉勾唇,歪头言:“这届新人里有几个资质不错,宋峰主不考虑一下吗?”
听此,宋烟浔才从座上站起,过了半响,他开口。
“就那个吧,我瞧着挺喜欢。”
老祖脸上本是带笑的,当他看见宋烟浔选的人时,开始不镇定了。
蛤?上一世宋烟浔有注意过风离吗?
“嗯,不错,也挺合我眼缘。”
此言一出,轮到宋烟浔不镇定了。
“啊。”立马意识到不对,“抱歉,是在下失礼了,既然老祖喜欢,那不如收入门下吧,毕竟也是有些岁月没收徒了。”
说完,他又坐回去,继续阖眼品茶。
按照惯例,老祖需要行走在众新人间,停在一个人身前,就代表要收这人为徒。
三盏茶尽,云莛桉才从座上站起,见此,众人立马归于原位,待场面渐渐寂静,他走下高台,至高驷筵身前时,止步两息,继而一排接一排地走着,所有人屏息凝神,没有人敢打破这份寂静。
在高驷筵之后,老祖没有再停下过,一个时辰已过,终于行至风离身前,老祖却没有停下,而是向前迈了一步。
高台上的夜长烬见了,提笔记下“壹”,喝茶的宋烟浔也止住动作,抬眼静静地看着。
老祖却又将那只腿收回来,在风离身前停了两息。
刚合上本子的夜长烬又急忙展开,提笔加上一个“末”。
几百年没收徒的老祖,居然一次性收两个?!
瀛刻手里还捏着收尾演讲用的稿纸,老祖回座后见瀛刻目光呆滞,倾身扯走他手中的稿纸,瞄了一眼后抬手焚毁,座位都来不及捂热就又站起来。
“恭喜诸位克服难关,成为灵山的一份子,天色已晚,都随各自峰门的师兄师姐回去吧。”
落霞中,那位白发金边的身影如是道。
“日后除魔卫道,就要仰仗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