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朝离府进宫那日引发的一系列后续,及时被江宗文花大价钱给压了下去。
周边邻里以及那日从江府门口途经的小贩,全部都收到了江府的警告和封口费。
也正是因为如此,魏云澜的人晚了好几日才知晓那日江府的动静。
而魏云澜生怕好不容易才咬勾的江唯溜掉,听闻江府发生的那些事情之前,几乎每天都往江府里跑,又是给江唯买首饰、点心,又是亲自带着江唯熟悉汴京城的大街小巷。
而江唯呢,也是个心大的,任她的那双父母在堂前闹出多大的动静,她自睡她的。
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情,江宗文也叮嘱过府上的一众下人:就当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若有人敢背地里乱嚼主家舌根,统统杖毙。
下人们闭口不言,孙芳菲虽然心里委屈,但身为当家主母,她还是很注重脸面的。
尽管她很想冲到江唯院子里、抱着她大哭一场,再同唯一向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诉诉苦,但那样的话,她要顶着肿成猪头的脸在一众下人的注视下走到江唯的院子里去。
再三思量后,她没有出去招摇,心里对江朝朝埋怨和恨意又多了一层。
当晚,孙芳菲以病为由,终日闭门谢客,别说去给老夫人请安了,就连一日三餐,都是嬷嬷端来房间用的。
至于老夫人周吟,在所有事情告一段落后,江宗文第一时间去告知了她。
在听到江朝朝那位神秘无比的舅父是当今圣上后,一个不留神,手里的碗盏落了地,摔得七零八碎。
可这个时候,无论是周吟还是江宗文,都没精力去管它。
想起江朝朝这些年在澶州过得是什么日子,周吟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她颤颤巍巍站起身,磕巴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儿啊,若是那个贱丫——不对,若是江朝朝同她那位舅父皇帝告状,那我们一家会不会被砍头啊——”
“唔唔——”
啊字才说了一半,江宗文猛地上前两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同时,充满了警告含义的低斥声在她耳畔响起。
“娘,你胡说什么。”
“这是在汴京城,而不是在澶州。隔墙有耳,江朝朝告不告状儿子不知道,但您老刚才的那番话若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咱们家才是真的大祸临头了。”
说完这番话,江宗文松开了手,周吟讪讪颤了下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却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言。
临走前,江宗文又言:“娘也不必过于忧虑,皇上是明君,不会随意砍别人的脑袋。”
当然了,他也不确定皇上究竟会不会砍了他的脑袋,之所以那么说,全然是想让上了年纪的老母亲睡个好觉而已。
关于薄待了江朝朝这件事情,江府里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她的身份,也像一把悬在江家人项上的一把砍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三两句言语上的安慰,根本无济于事。
周吟越想越怕,同时也在愤恨——恨江宗文没有早点告诉自己江朝朝舅父的真实身份,恨早死的江宗保独独留下江朝朝这个祸害,又恨自己心盲眼瞎,没有早些时候对江朝朝好一点,哪怕只是做做样子。
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仅仅一个晚上,周吟忧思过重,竟也病得起不来床。
江宗文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皇上,一早差小厮同朝堂告了假。老母亲生病,他赋闲在家,自然是要去侍疾。
一时间,阖府上下,只剩下不知道江朝朝身份的江唯、江锐还算正常。
江朝朝离府的第二日清晨,江唯迟迟没有等到母亲前来用膳,却等到了前来取餐的姚嬷嬷。
“嬷嬷,怎么是你一人前来?我娘呢?”江唯问道。
经过一晚上的冷静,孙芳菲早已考虑清楚了,恨人这种事情,她一个人来就好了。
姚嬷嬷来取餐之前,孙芳菲明确告诫过她,万不可将她被掌掴的事情告诉江唯和江锐中的任何一个。
故而,听到江唯这么问,姚嬷嬷忽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半晌,吐出一句:“许是汴京的水土和澶州有异,夫人她有点水土不服,病倒了。”
“怎么一个二个都病倒了。”
闻言,江唯嘀咕了声。
触及姚嬷嬷欲言又止的眼神,江唯又言:“方才父亲也差人来说,祖母也病了,他要在祖母床前侍疾,这几日便不同我们一道用膳了。”
姚嬷嬷讶然:“老太太也病了?”
江唯点头,随口又道:“或许是这汴京城的水土真的同我们澶州不一样吧。”
姚嬷嬷没有多言,取完餐食后,正准备离开,又听见江唯说:“嬷嬷等等我,我同你一起去看看我娘。”
“小姐,还是别了吧。”姚嬷嬷一脸为难,“夫人这病来得汹涌,万一过了病气给你可就不好了。”
江唯还想说些什么,一位看门小厮忽然跑入膳堂。
“小姐,门外有位公子寻你。他说他姓魏。”